林咏恩脸上挂着笑,笑容有些牵强。她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殷如行穿戴整齐,理了理衣角,眼角一抬,瞥见林咏恩的脸,一阵好笑涌上心头。
真心而发的笑容、心事重重的强笑、仅仅靠面目肌肉牵动的敷衍假笑……人类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物,他们的脸部、身体、眼睛、肢体能够表达出的情感复杂到令你无法计量。这些表象有些是真实的,有些是虚假的。普通人或许会被表象迷惑,分辨不出。心思敏锐者则不然,他们往往能透过表象直视内心。个别钟神灵秀的,根本都不用仔细分辨,只一触气场,就能分清真假。
罗枫寒就是这类钟神灵秀的人物。殷如行自认自己这种半调子货都能看出林咏恩笑容的不真实,罗枫寒会看不出来?她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女人居然做了罗枫寒的妻子。你说你要是对着罗枫寒也是这种习惯性表演,你这是对自己太有自信呢还是太有自信?
殷如行的继父是搞政治的,她对此也有一些基本的认知。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一双察见渊鱼的眼睛属于必备配置。除非你一辈子在不入流的低品级混,不然,别人表现出什么你就相信什么,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换做古代的世家贵族,高品级官员也是一样。红口白牙,心口不一属于基本技能。这一类人不太会相信耳朵听见的,甚至于眼睛看见的。他们更注重通过无数细节和观察分辨出的事实。所以宅斗一说,殷如行始终相信,那是男人不屑为之费心思的缘故。可若真正触犯到他的利益。身处高位的男子有几个会将家事弄的一团糟的?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齐不了,还施展个屁抱负!
林咏恩的心思,她略微也猜出几分。无非是生怕罗枫寒对她有别的意思,事先来打好关系,摸摸底细。但殷如行认为,罗枫寒绝不是这等目光短浅之辈,在她已经明确表示出自己的意愿下,他就不会再打此类男女关系的主意。这位四夫人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
你说连她都能看清的问题,身为罗枫寒的妻子,怎么就看不明白呢?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这里。她对罗枫寒的家事起了几分好奇心。
“林姐姐,你和四公子很早就成亲了吗?”
林咏恩略微羞涩的笑了笑:“还真是好早以前的事了,这不,一转眼都快十年了。”
殷如行拍手笑道:“公子丰神如玉,林姐姐颜貌若花。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璧人,真真是神仙眷属。公子眼中除了你定是再没旁人的。”
林咏恩眼中露出几分怀念之色,很快又散去。自嘲的道:“我已人老珠黄,比不得你们年轻姑娘水灵啦。”
殷如行一扭头:“林姐姐这话说差了,不说姐姐没有半分姿容减退,便是单看四公子。也不是那爱慕颜色的目光浅薄之辈。姐姐与他少年夫妻,定是情深意重的。”
林咏恩笑了笑。对她的话语不做评论。
殷如行假意生气道:“姐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公子他看着不像好色之人啊?”
林咏恩“噗”的一声笑了:“你想哪儿去了。夫君他……确实不太看重女子容色……”
“我就说嘛!”殷如行眉飞色舞的飞快接过话,“四公子这样的男儿,心气浩然,胸有万丈长虹。岂是耽搁于儿女私情之辈?”
这话说的就有些意有所指了,林咏恩若有所思的半开玩笑:“你倒是挺了解他的,不若和我做了一家人,也不枉一番知心意。”
殷如行吓的脸色巨变,一口水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好容易咽下去,心有余悸的直拍心口:“夫人!您就别吓我了!”这个话题太惊悚了好不好!
林咏恩被她的激烈反应也是吓了一跳。惊道:“这是怎么说的?看把你吓的,难道夫君还是老虎不成?”
差也差不多了啊c姐!你家那口子不是老虎难道还是绵羊吗?给罗枫寒当小妾?那个需要神一样的手指、黄金玛丽苏的自信。单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放下茶盏,殷如行开始岔话题:“林姐姐。我有一事不解。既然四公子胸有丘壑,不好女色。姐姐与他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么?何苦要加塞了旁人进你们夫妻之间?”
这话问的虽然唐突。却有几分推心置腹之意了。林咏恩笑容渐渐消退。整个人沉静起来。
殷如行知道自己问的突兀。但她就是忍不住。因为这是她十分不理解的事情之一。明明就不喜欢自家男人纳妾,为什么又装作一副笑脸,强颜欢笑的主动帮他迎人进门呢?换做是在咱老祖宗的时代吧,特别是明清两朝。她还能理解些。明清时期女子地位低下,家中男人说一不二,妻妾制度混乱,宠妾灭妻,无嫡立庶,比比皆是。女人们在后宅血淋淋的厮杀,是为了争夺生存权,为了活的更好。
可天元之州不同。这里的婚姻制度介于东西方之间。庶出属于私生子,没有继承权。唯有嫡子嫡女才能继承父母双方的财产。女子也能当家立门户,只是照旧要纳税、服兵役、徭役等等。虽然没有了优惠政策,却也放开了女子拥有私产的权力。只要你有本事保得住,女人照样可以顶立门户,做一家之主。
这样的条件下,女人并不是只有关在后宅一条路可走的。尤其像是林咏恩这种嫁了人的世家贵女,照殷如行看来,日子不要过得太逍遥哦!
财产有、社会地位有、儿子女儿继承权的保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