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刺进胸膛,腥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鲜活的脸孔顷刻间变成僵硬的尸体。堆积成山的尸体突然变成了李奉、天麻……无数曾经相熟的人,他们愤怒的吼叫着:“你这该死的贼子c死的海盗!下地狱去吧!”
殷如行猛的睁开眼睛,冷汗津津。
大海的波涛将身下的床铺带出有节奏的颠簸。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外繁星点点。依旧是半夜时分。
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翻身下榻,就着窗外的星光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冷的清水从喉咙流到内腹。激烈的心跳渐渐平缓。
货船的豪华舱房无愧于‘豪华’二字。这是一间套房。内间是主人的卧室,外间有一张专门给值夜小厮睡的暖榻。殷如行的床铺就是这里。
喝完水,她侧耳听了听。里间没什么动静。金当家应该没有被她吵到。
躺回暖榻,深深呼出一口长气。若是在岛上,她此时可以出门练功。身体极度的疲惫下,思维会变得迟缓。那时再休息会好上许多。换成在船上,就只有睁着眼睛等天亮了。
曾几何时,一觉到天亮的睡眠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这一段前往船场的路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更像是一段假期旅行。船上不再只有殷如行一个女人。好几个高层都带了家室同游。有的是原配,有的是小妾。还有的,干脆就是岛上红坊里的姑娘。船上的物资也很丰富,每日的吃用充足而富裕。
只可惜她没那个享受的命。重新回到海上,做噩梦的频率反倒更多起来。
波浪轻摇。昏昏沉沉中。东方泛出一丝鱼肚白。天亮了。
从厨房取了早餐回来,金当家已经在房中穿戴整齐,对她道:“今日中午时分可到达船场。”
殷如行摆好碗筷,给他盛上一碗小米粥:“到了那儿我要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金当家喝了一口粥,夹起一块香葱酥饼:“虽说那地方做我们这种地下生意。却是正规船场。我们的身份是海运船商。为免的露陷,你最好少走动,只待在房间里就好。”
殷如行也坐下喝了一口粥。奇道:“既然没我什么事,干嘛要带我来?”
金当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你来。不过我想,你很快会比我更清楚。”
临近中午时分。船停靠了岸。这确实是一家正规船场。隶属于祝地的一个港口小镇。离镇中心约有骑马一个时辰的路程。船虫模挺大,建有专门的待客院。客商们可以住在镇上,也可以住在这里。
船上人分作两批,一批在此洽谈改造贩卖货船事宜。另一批不怎么出海,面孔较生的则去镇上。他们还有一些采买任务要办。
殷如行自然是被安置在船场的客院居住。她那张脸若是在小镇走上一圈,就算再脸生也很容易成名人。
她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对于金当家带她来这儿的理由就更为不解。偏偏金当家对于一脸讳莫如深。
这是一个独门独户,不大的院子。里面只住了他们两个。金当家只在房里坐了坐就来了几个人找他。这几个是船场的人,说是设宴请他们一行人吃午饭。金当家和他们寒暄几句。一块儿出去了。殷如行则被留在院中。午饭会有专人送来。
几个人一走,院子变得很安静。殷如行打开包袱收拾起行李。院里的几间房屋都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院外响起敲门声。她跑出去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大婶。手里拎着沉甸甸的食篮:“夫人,小的给你送午饭来。”
殷如行接过食篮。大婶笑道:“夫人慢用,食篮我送晚饭时再过来取。”
看来船场的人对他们的底细心里有数,也不欲他们多走动。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大婶。”
送走大婶,关上院门。殷如行拎了拎食篮,意外的沉重。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怎么这么重?
转身朝着房间步行,到了门口正欲推开房门,脚步突然一滞。
房间的窗户虽然还没来得及打开,但依旧可以模糊的看见内里。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房间,多出了一个人的背影。
殷如行全身血液瞬间凝住。左手握住缠在手臂上的长鞭,低声喝问:“谁在里面?”
一声轻笑响起,房门自动打开,里面的男子转过身,熟悉的眉峰轻微挑起:“现在才发现。你这警觉性也太差了。”
“师……父”殷如行涩然开口轻唤。里面的人居然是宁湛。
宁湛微微一笑:“可是没想到?”
还真是没想到。殷如行顿了顿,跨进房间,将食篮放上桌。微微恍然:“这船场也是你们开的?”
“什么叫你们。”宁湛不满的道,“应该说我们。别忘了,你也是鄢都的人了。”
‘你们我们’对殷如行来说也就是字面符号的不同,她从善如流的改口:“原来是我们的地方。”
宁湛打开食篮,取出饭菜一一摆放:“虽说都是我们的下属产业。他们却是互相不知道的对方的。分属不同的上司,知道的人很少。你仔细些,别说漏了嘴。”
殷如行点头,帮着他一同摆碗筷:“知道了,左右这些和我也没关系。”
食篮里除了满满的饭菜外还有一壶美酒,宁湛倒了两杯,递给她一杯:“听说你初次出战成绩不错。我这就算迟到的恭祝。”
殷如行手停了停,接过酒杯,浅浅一笑,一饮而尽。
一桌的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