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陆慷,拒力挫天子伸出来的利剑,更是在和天子的初次对碰之中,让天子尝了一个软钉子,从而获得了更多的利益节点。但实际上,他也同样将会被扣上不尊天子,权臣叵测的帽子。各种压力将纷至沓来,也许他会在强劲的支持之下登上西府之位。但眼下辽东局势糜烂,中原饥民遍布。这时候的西府之长,无疑是一个比财相更加烫手的山芋!这般吹捧,无疑有捧杀之嫌!”
文思卿冷静而敏锐的分析,让苏默终于对他最渴望关切的中枢局面有了清醒的认识。
也同样让他发现,这位姑娘,真是有那“自以为是的”资本!
至少,在这纷繁复杂的权力场里,能够看得如此明白,一针见血的,并不多见。
对此,苏默却并未有太大的欣喜。
“令尊与陆慷具为一党吧!”苏默良久道出一句。
苏默不笨,联想前面拉文思卿父亲文国权下水的那一句话,再对照文家家族内部要求文思卿和苏默断绝关系的现实。很容易就看出文家在权力场上的站队。
这次,换做文思卿沉默了。苏默看过去,文思卿显然神情十分痛苦,倔强地不让苏默看到表情,虽是只露出一个侧面,苏默却能感受到身边人儿的那股子心中颤动。
文思卿今i细细为苏默讲解朝中政事,无疑便是想要讨取苏默的欢心。都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对于一般人而言,文思卿光是身上这幅皮囊,便能让人视若珍宝。但文思卿是个聪慧的女子,他知道苏默十分优秀,优秀到拒眼下遭受到了陆家的强大压力。但苏默依旧对任何女子都有致命的杀伤力,夏达且不提,也不说柳心蕊,就说……她的好闺蜜顾诗晓。
故而,文思卿想要在这场别开生面的明争暗斗之中居于主动。甚至为以后的生活打下铺垫,那就得找到正确的切入点。
比如苏默眼下依旧迷惑的朝中政局,出身显宦之家的文思卿耳濡目染,显然有着很强的政治触觉。
只不过,哪怕文思卿再怎么“为悦己者容”也只能改变自己,却无法改变她家族的态度,甚至都无法改变她父亲的政治立场。
见到文思卿的为难,苏默很快就心软了下来:“今年的山茶真美啊,过些天,我们就去山下赏花吧,我和衣大哥仇天他们约了时间,这么久大家都很少集体碰面了,你也正好过来,热闹热闹。省的一个人在家里冷冷清清,也怪不好的。”
苏默的话没有受到期待的回应,文思卿缓缓地将头靠在苏默肩上,苏默很感觉到女孩儿那份紧张带来的战栗,但随后,却击碎了苏默的期待:“还不行呢……柳姨娘上了祝融峰,却每晚都要回来。”
苏默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剥,我就说说。以后,我们就鸿雁传书吧,就是麻烦顾姑娘了。”
“没事呢,诗晓和我是好姐妹,前几次都拜托她传信了。只是你那情况不好,一直都没能将信送出去。”文思卿叨叨絮絮说着,就这么说着闲话,聊着碎语却让文思卿安心无比,什么也不管了。
于是文思卿没看到,苏默的心结一下子郁结了起来,好似层层叠叠又打了不知多少个结。
“原来文思卿传信出来过,但顾诗晓为何从未提及此事,之前更从未找过我?”苏默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在古代,两个时辰相当于后世的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二百四十分钟的时间,读秒的话更有一万四千四百秒。但对于迫于强大压力,十天半个月也未能有一次见面的人来说,四个小时实在太过短暂了。
就这么互相依偎着身子,对着山外云蒸霞蔚的美景,从朝廷局势官家和陆家,到衡州乡土的山茶花和月季花,再到商景兰的八卦,从仇天倒霉地进了汹屋罚抄书还有顾诗晓年幼时的调皮,好多好多,就这么靠着山石,任由山风吹乱了两人的发丝。
及至天se渐暗,短暂沉默后,两人都明白这一次见面后,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找到机会了。
最后还是苏默送了文思卿回了紫盖峰,一路上山路上的漫步细语自然不必细表。直至在一处隐秘~处,见到了接应的一名二九年华的俏丽丫鬟。
苏默一礼,谢过了此人,直至目送着文思卿安然回了院落,这才松了口气,回自己的天柱峰。
此刻,某个角落里,一双yin狠怨毒的眼睛越发细细眯了起来,藏在其中的愤恨,犹如九幽地狱一般,藏着幽深的怨毒。
“柳姨,要说去观花,我却觉得月季更是讨喜。就如东坡居士所言,花落花开无间断,chun晓,芍药虽繁只夏初。惟有此花开不厌,一年长占四时chun。花亦如人,要晚辈觉得,还是月季花更衬柳姨。”陆禅陪着柳如君,一路从祝融峰走下,举止优雅,谈吐不俗,一时间笑语连珠,让柳如君对这速来有跋扈名声的陆禅,也不免刮目相待。
柳如君年岁已经近三十了,但岁月留下的痕迹非但没有在柳如君身上减去一份美艳,反而更让这韵味fēng_liú的美妇犹如一颗熟透了的苹果,越发娇艳了起来,此刻听了陆禅的话,柳如君也是轻笑了起来:“花中皇后,陆禅你倒是选的好名头,若是我不答应,只怕你在山下长chun园的布置,就白费了吧?”
陆禅讪讪着:“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柳姨的慧。”
被戳穿了心底打算,一脸恭顺守礼的陆禅很是“羞涩”了起来。这让原本对其有些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