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近四十,本来俨然女皇,气度超人的传奇女子再见到了苏默几乎和苏护一模一样的样子后,彻底失了仪态竟是一把冲了过来抱住苏默。
感受着眼前女子的体温,苏默坚定地拜了下来,叩首:“母亲,孩儿来见你了。”
两人抱头抹泪,所有人看向这一幕场景,无不触动。
此刻,东江镇和天津卫双方的高官也不知觉间偷偷靠近了。首先是天津卫宣抚司判官车百朝着和苏默有几分相像的东江镇总兵刘青松道:“刘总兵,这一次的红衣大炮可是多谢了。”
“外甥见娘,我们这些长辈怎么能不找准备一下。方才老姐姐已经和我们说清楚了,东江镇回归,建制就归属在天津这里。谁敢不从,我不干,我身后这些老哥哥老兄弟们,也绝不会忘了当年苏护哥哥。这次子承父业,天经地义的事情,谁都拦不住!”刘青松语意激动,也不管在场人什么表情。
见此,车百也微微动情了,东江镇上下一致,都是要求子承父业啊。当然……苏默继承的不仅是东江镇的荣耀,也将是东江镇那里的恩情仇怨!虽如此,车百还是激动地略一高声道:“属下来之前也是听了使君命令,这一次,财务司已经准备了八十万两紧急军费,先行解决了东江镇兄弟们的抚恤问题。有不足的,只管招呼!”
至此,闫默华也是坚定道:“财务司随时可以支付,现金白银,不二话!”
场内气氛,更是融洽了。
见到了亲生母亲,苏默倒是心中激动不已。其他人悄悄屏退后,苏默一个劲地说着这些年的过往。
才区区不过四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少年而言,惊人的成就背后,是筚路蓝缕的艰辛。无数险恶扑面而来,苏默却只有自己面对。他试图用最从容的姿态将一个个敌人掐死,将一个个危险解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底里的恐惧和担忧驱散。
刘愫也是默默地听着,不住说着好孩子,做得好的话。看着苏默,怎么都看不够。
燕京城,文府。
文国权默默地将书房的窗子打开,窗外是一处小池子,绿水荷花,映衬盛夏。这个酷热的季节里,文国权的心理却是如数九寒冬一样,怎么都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和热力。
良久,文国权这才深深叹息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政事堂值守了,而原因,便是陆慷竟然是毫无底线原则地将文渊阁的钥匙给“丢了”!
堂堂一国首相,竟然连一个好点的借口都找不出。
皇城脚下,政事堂要害,他副相文国权办公的地方竟然会丢了钥匙!
要知道,政事堂值班,钥匙就等于证明,是在宫城中出入的象征。但陆慷竟然说丢了,皇城脚下,无数耳目盯着,首相咳个嗽都能让满城惊动,他钥匙丢了东西,谁能不捡起来?
文国权明白,再拙劣的借口都只是借口。
事情已经很明白,陆慷为了将文国权踢出政事堂,为了将文国权彻底剥离帝国的最高权力,他已经不择手段了,哪怕是为后人嗤笑。
这种情况下,文国权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
失去权力就算失去了安全,没有权力,即将到来的风波中,文国权也就失去了参与的能力。
而一旦落败,文国权几乎能够想象到自己悲惨的处境。
京中的气氛是越发紧张了,已经有人在暗地猜测陆氏为首的世阀是不是打算清君侧。文国权倒是通过自己的渠道向八大家一个个发了消息试探其余七家和老西儿们的态度,但朱瑱毫无回应,至于其他七家,结果却是自己家族迅速推出了另外一个为首的人物和八大街接触。
这个消息让文国权心下冷然,显然,家里那群老头子又发挥了世家求存的能力。
世家求存。便是在战队的时候,两边都下注。这样,就算有一边失败了,另外一边也能生存下去,拒这样意味着家族的发展将会停顿,但同样,死掉一半总比全部死掉好。
只是……
文国权并不甘心啊。
他没了权力,一个文弱书生该怎么庇护家小?又怎么去实现自己的胸中抱负?
感念至此,文国权没有再叹气,他喊来了柳如君。
面对这个小自己许多的续弦妻子,文国权郑重道:“听闻苏老嫂子到了天津,这个时候,想必也可以将孩子们的婚事定了。四年时光匆匆而过,思卿也是快十八的大姑娘了。以前我也和言维的长辈说过,他们都是同意的,只是孩子在洛阳,那样的环境下只能拖后。现在,你去将孩子的事情都解决了吧。”
拒文国权说得十分平静随意,好像就像寻常家世一样。但聪慧如柳如君怎么能看不出这其中的异常,就这么两个女儿,都要结婚了,作为父亲的,竟然如此平静随意?
柳如君瞬间想到了什么,心尖一颤:“夫君,京中局势,已经险恶至斯了吗?”
文国权微微一扬头,正对着柳如君的眸光,感受着其中凄婉。文国权微笑着摇头,摸了摸柳如君的手背,轻声道:“你们去吧,去了,我也好放手一搏。再说,孩子们的事情,总要安稳一点才好。他们,就拜托你了,娘子。”
柳如君眸光轻颤,已然湿润。
但身在大族世家,尤其是在这天下顶峰的地方,其中险恶,柳如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刻,她也明白,家小留在京中无益,只能给文国权带来拖累。这个时候光明正大去天津,别人反倒是不好提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