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丢下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便是起了身,几位夫人顿时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大热天的,居然身上都起了一层栗子,就觉不吉利,不要被冤魂附了体才好,赶紧都跟着起身了。同时心里都怀了一个疑问,县主梦中清言所说的是否是真的?真是萧氏和傅璟雯把清言骗走,让长亭把他杀了吗?
她们告辞得快,老夫人受了一肚子气,回头就问萧氏,“你告诉我,清言出事那天,你和璟雯真的没干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萧氏这么多日子来,其实一直饱受着身心的折磨,就算别人不说,她也知道清言的死与她脱不了莫大的干系。不过她不会承认,承认了,璟雯就完了,没了她们,长亭也就完了。现在好不容易把雨嫣送出去,马上璟雯就是出头之日,岂能坏在这件事上?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她绝不能在此事上败了形迹。
萧氏低眉顺眼道:“但请老祖宗相信妾身,也千万别被那小贱人给骗了,清言是妾身的儿子,妾身恨不得割自己身上的肉给他,岂会去害他?”
老夫人点了点头,“想你也不是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就算对别人狠,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何况清言还是我们的希望,你也绝没有害他的道理。肯定是宋九雅在使什么诡计,今天倒让她把这消息放了出去,但愿那几个识点眼色,别到处乱说。”
萧氏应着是,便送了老夫人回荣福堂,出来的时候,三夫人状似无意道:“不知道誉儿媳妇梦境里的那个清言是真的鬼魂还是邪灵,如果他是真的冤魂,就怕已经跟着回来了……”
她笑吟吟地走了,笑得萧氏心里直发毛。
萧氏回了枫林院,背脊一直都凉嗖嗖地,她让孙妈妈和院里的丫头都守在她屋前屋后,顺便还在厅里的观世音菩萨面前烧香拜拜,忻祷清言的鬼魂现在不要来找她,就算他有不甘,也要等到璟雯复起、长亭当上世子后,她愿意自刎于他坟前,到黄泉去陪他,任他打骂,她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夜晚,一轮圆月高挂,虫鸣蛙唱的吵杂声忽然像被什么东西遮掩住了一般,陡然就没了声息。四周是异样的静。由于孙妈妈年纪已大,萧氏故意叫上了心腹丫头香草陪在她屋里睡觉。
正是半夜,不知道为什么,萧氏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蓦然坐起来,不由自主朝窗口望去,隔着纱帐,毫无预警地,她忽然看到一张面带青色的脸停顿在那里,那五官,分明就是她儿子傅清言。
她吓得一声尖叫,睡在榻板上的香草顿时惊醒过来,撩开帐子急道:“姨娘,出了什么事?”
萧氏一指窗口,“那里有个人,快把他赶走!”
香草胆子大得出奇,她回过头去一看,望了又望,奇怪道:“没有啊,姨娘,是不是您眼花了?”
清言的鬼脸明明还在那里阴恻恻地笑,舌头也跟着吐得老长,香草为什么看不见?萧氏大叫道:“你眼睛瞎了么?明明在那里,你快去把他赶开……”
香草被逼无奈,拿了把扫帚朝窗子捣去,她一边捣一边道:“姨娘,您是不是梦做得过了?您看,奴婢拿扫帚来扫,也没扫到个什么东西,都光光的,什么都没有。”
她果然站在窗口扫了又扫,不见任何异样,萧氏松了口气。只是香草收了扫帚一转过身来,她看到那张鬼脸还是停顿在原来的地方,就在香草的脑门后面,这次也不伸舌头了,只是自己掐着脖子,翻着白眼,那样子好不恐怖。
萧氏吓得大叫大喊,“他还在那里,他在掐脖子,还朝我翻白眼,快把他赶走……”
香草一脸诧异,回过头却是什么都没看到,院子里的丫头都跟着闻声赶过来,这人气一多,那鬼脸才见消失。萧氏呜呜哭着缩在床榻里,再也不敢抬头,大热天的都捂着厚厚的被子,瑟瑟发着抖,嘴里连连惊恐道:“清言,不关姨娘的事,清言,放过姨娘……”
她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尽管被她命令所有丫头婆子围着她坐了一圈,丫头婆子们也被她的神经兮兮弄得毛骨悚然,因为她们知道世子已死,半夜三更的,萧娘却叫世子的名字,莫不是撞了邪?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萧氏才勉强睡了过去,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都被她折腾得眼睛发黑。
这边晚上闹鬼的事一下子就传遍了全候府,一些以传言经过加油添醋之后一大早就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问陈妈妈,“你确切听到下人们是这样说?萧氏嘴里叫着的,真的是清言的名字?”
陈妈妈谨慎道:“奴婢不敢妄猜,也不敢随便听人胡弄,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就赶去了枫林院,问了当班守着萧姨娘的丫头香草,香草说姨娘半夜三更突然指着窗口有人,她看又没看到任何东西,还拿了扫帚去扫,也不见半个人影,但是姨娘硬是指着那里有人,还说在掐脖子,翻白眼,她却什么都没瞧到……后来姨娘嘴里又直叫清言的名字,真的古怪了,难道果然如三奶奶所说,是世子爷的魂灵跟着回来了?”
老夫人也是听得毛骨悚然,想了想,对陈妈妈吩咐道:“你去郝大总管去外面请个有真本事的道士回来,让道士仔细看看,我们府里是不是还有冤死鬼藏着,可不能吓坏了活人……”
陈妈妈应声而去,老夫人去看了萧氏,却发现她只一夜之间就憔悴了很多,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样,她不禁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