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日头份外烈,马车行走在通往皇宫的东阳街青石板道上,一层层的热浪前赴后继地不断席卷过来,雪晴在车内不断扇着风。 [素白绢车帘子被风吹卷起来,她边扇边不住往车外张望,好像在搜寻什么身影一样。
九雅一路只觉奇怪,快到皇宫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雪晴,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雪晴一愣,随即回过头来笑道:“难道三嫂不知道么?二姐这次还了安家肖家宁家的几位姑娘,我自然是看她们有没有来了。”
九雅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和她们关系如此好,竟然期望与她们见面?”
雪晴撇了撇嘴,“谁与她们关系好?还不是因为大姐……”
她说到这里忽然一顿,见九雅似笑非笑望着她,她脸一红,又接着道:“三嫂出去这么久可能不知道现在京城里的变化吧?自从大姐被皇后娘娘废黜之后,太孙妃的位子便空悬着,现在京城里不知多少名门闺秀都在盯着那个位置呢。还有啊,最近京城里以各种名义开宴席的都多了多,多半都是请了太孙,目的就是让自家的女儿在太孙面前露个脸,若是能被太孙一眼相中,成为太孙妃,将来都要成为皇亲国戚,光耀门楣飞黄腾达。”
“可是这又和你期待与她们见面有什么关系?”
“我才不会期待与她们见面。刚刚听接我们的那个公公说,太孙今天要去重华宫给贵妃娘娘请安,我是看这路上能不能看见他。”
九雅只觉好笑,“你看见他又怎么样?难道……”
雪晴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捏了一下,小声道:“我就实话实说了吧,之前奶奶和娘就一再商量着,这太孙妃的人选绝对不能落入别家。如果大姐不能复起的话,她们交待过,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让太孙喜欢上我。说今天是个不错的机会,让等下进了宫,务必要把那几个怀着同样心思的小姐给引开,制造一点我和太孙单独相处的机会。到时候二姐再在皇上面前吹吹气,这事左右都能成。”
她盯着九雅,“三嫂会帮我的吧?毕竟我们可是一家人,而且我把今天进宫的底都交给你了。”
九雅浅笑盈盈,“这等事我可不在行,雪晴冰雪聪明得很,这些事肯定在心底里已经有了腹稿,等会我还是专心专意陪雨嫣吧。”
那么由此也可以想见,那些什么以雨嫣的名头请进宫的小姐们,便也是为了太孙妃之位?
一时间,她不由暗摇头不已,在这京城里,所有人似乎都只看到了太子府的风光。好像所有人都认为,当日秦子车和江大人连番举报太子勾结楚大人断齐王军后路的事皇上只惩治了楚横一家,后来便没有对太子真正调查问责,并且还一再以楚横已死没有任何凭据为由压制着齐王党的弹劾,皇上明摆着是在为太子开脱,想将此事得过且过下去,可是谁又清楚皇上的真正意图?皇上真的会就此轻易放过太子吗?而那些时时关注朝局的人,又是否知道齐王已经给太子布下了天罗地网?
在她想来,皇上此下不动太子,说不定就是在等一个契机。
等另一个能平衡齐王党的势力出现,说不定就是太子的死期。
所以现在世人都只看到太子府的表相,想抱太子大腿,一心一意把自家女儿往太孙床上送,妄图他日能当上皇亲国戚,谋来各样荣华富贵,却不知就是在为自己寻了一条死路。
雪晴撇着嘴,不悦道:“就知道三嫂会这样,根本就不像一家人。”
她正在嘀咕,忽听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眼睛一亮,顿时撩开车帘朝外望去,只见一个俊挺男子策马而过。此人身着织有凤凰对舞纹的绫锦袍,鞍边挂着绿釉马蹬壶,跨下白马矫健,身后跟着两健卫,好一派清贵昂然的气质,雪晴捂着嘴,一手打着九雅,“三嫂你看,真的是太孙,以前他和大姐回府时还不觉得,现在看他怎么感觉更是风姿卓然了呢?”
九雅拉着她,“又不是没见过,你小声点,这么咋咋呼呼,传出去多不好听?”
就在两人这一对话间,已经驰过去的三骑忽然又停了下来,拓跋越回过头来,死死盯着这辆马车,发丝激扬,唇角抿紧,尽管是在夏日,却感觉有冰冷的气息自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雪晴兴奋得脸都红了,小声道:“看来他是听出我的声音,姐夫对我还有印象……”
九雅端坐,一脸淡淡,不论这厮停下来是因为什么,总不至于在这宫门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直到马车与三骑擦肩而过,拓跋越都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直到她们进了宫,都不曾见他跟过来,雪晴大大地失望了两把。
宫人直接把二人带到了杨贵妃重华宫,想不到重华宫竟是份外的热闹,而那些被请的小姐们,已经各个在坐。
坐在上首的,是保养得宜一身贵气的杨贵妃,她的眉眼依然锐利如剑。
坐在她旁边的,竟是两个多月未见的雨嫣。此下她身着提花镶金边罗上衣,深褐色,除了对襟边有贴金外,在下摆、袖口、两腰等处均装饰了贴金梅花图案,下着褐绿地织金锦裙,裙腰为绿绢面料,里料为黄绢,非常华丽。
不仅从她的一身穿着能看出用心精巧,且就佩戴的由五百多颗玛瑙珠和二十一件玉管组合而的胸佩,那绚烂的光彩,和尽显贵气的装饰,立即让雪晴看直了眼。
雨嫣本就长得秀丽,此下经各等华丽珠玉一映衬,再加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