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誉蓦然仰起头,固执又倔强,“太子指定的又有什么关系?说不定过得两年我就去了,大哥到时候只要将她转房,不也遵了太子的令?”
傅清言心里一酸,避重就轻的柔声道:“誉儿怎么会去?誉儿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所以大哥这就让奶奶给你找门好亲事……”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就在这两年的事。本来想就这么一个人悄然离去,不想娶了哪家姑娘害了人家,可是……忽然想到来人世一趟,连娶亲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我这十几年是不是也是白活了……”
傅清言试图说服他,“……不一定要娶九雅……”
“我不想害别人家的女儿。”傅誉别过头去。
傅清言默然,看着眼前这张如白玉般明丽的面容,想到他不知何时要像孤单云鹤般消失的结局,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过了良久,才搭上他的肩,干着嗓子道:“这事是奶奶决定的,明天就会派人去宋家问名,如果这时候让奶奶改变主意肯定不会答应,我能有什么办法?”
傅誉“忧伤”地从身后拿出已经写好了他的生辰八字的大红庚帖,“忧伤”地递到傅清言面前,“既然没有办法阻止奶奶,那就大哥在媒人上门之前亲自去趟宋府,说我们府里弄错了,要娶九雅的是傅家三少,来个先斩后奏,奶奶也无法可施。”
傅清言望着那张大红庚帖,嘴角忍不住掠起一丝苦笑。若是知道傅誉主动提出要娶九雅,奶奶和萧姨娘怎么会不高兴?怕是欢喜都来不及,因为她们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怕傅誉闹,一直都没敢吱声叫他娶亲。这次太子让候府的人把九雅娶回来,老夫人不知有多不情愿,誉儿这么一着,反而遂了她的心意。
而自己,就算对九雅有好感,可是又能怎么样?既然誉儿欢喜,他这个做大哥的总要纵容他一次,谁叫他……唉……正如誉儿所说,等他去后,自己再将九雅转房,不也是两全其美吗?
当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在傅誉的琉璃水漾般的目光下,他接了大红庚帖,决定明天一清早就赶在媒人之前去宋府帮傅誉提亲。
宋府里,肖氏破天荒地把府里几个姨娘和两个庶女都叫到一起喝茶吃点心。
“今儿叫大家坐在一起,也是想着这两个丫头马上就要到别人家去侍奉公婆了,怕以后想再见也没那么便利,今娘几个都坐在这里说说体己话吧。”肖氏端坐上首,因为金芸的婚事,她心情是好得不得了,除了头上还绑着一块之前因为金枝的事磕出伤来的抹额外,精气神似乎又回到九雅初见她时的状态。
金媛坐在肖氏身边,却是嘴最巧,“看母亲说的,就算女儿出了嫁,难道就不是宋家的女儿了吗?只要想见母亲,就算排了万千险阻都是要回来的。”
这话听得肖氏心里舒服,却是佯装教训道:“哪有嫁出去的女儿没事常回家看母亲的?要照看的应该是公婆和丈夫,我这母亲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难道还想叫我为你们操心?”
金媛自是好一番撒娇,肖氏当真也宠着她一般,和她有说有笑。九雅在一旁只是静静地吃着麻蓉酥,二姨娘小心翼翼地虚坐半边椅,小孙氏不时用手帕捂了嘴小声咳嗽,五姨娘则淡淡坐在最末端。
听得金媛卖乖讨巧了一会,肖氏忽然眉目一转,看向轻声咳嗽的小孙氏,似不经意道:“看你总这般咳嗽着,身子怎么总不见好?马上这六姑娘也要出嫁了,这般咳嗽法怕要给她过了病气,到了婆家也不吉利。这样吧,自今儿个起,就先搬去城南的庄子里去静养。”
小孙氏一惊,忙松了捂嘴的手帕,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太太,婢妾这都是一点老毛病,这些日子已渐好转,并不碍事的,婢妾保证不会给六姑娘过了病气。”把她赶到城南的庄子里去,怕是这一去便再难进这道门了,她万万不会应。
肖氏喝着茶,看了她一眼,“是么?姨娘说老毛病已渐好转,可是我怎么瞧着更咳得厉害了呢?会不会是这些日子侍候老爷累着了,加重了病情?”
小孙氏一呆,心下立时便明白过来,肖氏把她往庄子里赶,怕是因为这些日子老爷一堵气就来了自己这边,在给自己秋后算账了。想起这些日子来老爷宿在屋里的温柔,早让她忘了什么是惧怕。女人一生到头,哪个不巴望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好?可是这么多年来,肖氏看得严,也不准这些妾室有那些念想,只是假意安排了个老爷去各房的日子,但是隔三差五的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阻了老爷的兴头。
自己这病,哪里是真的病,不过是让肖氏放松的油头,希望肖氏看在自己是个病体,到老爷去自己屋里的日子便别想着法子拦着。好不容易盼到老爷在肖氏那边受了气,自己用尽温柔善解人意安抚着老爷,得来片刻的温存,到头来肖氏一句话,便要将自己以后的日子都断送了,是不是也太毒辣?何况自己的女儿马上就是护国候府的正经儿媳,说出去也不怕人骂她?
当下还是不甘心,垂头急急辩解,“这些日子婢妾也不过是在老爷身边倒茶递水,哪里会累着?婢妾知道这是太太的关心,婢妾感激不尽。不过婢妾保证,以后这病一定不会再加重,也不敢把病气过给六姑娘。”
肖氏沉着脸,不出声。
金媛看着心急,又给肖氏满了茶,笑语嫣然道:“母亲,孙姨娘既然说保证病情不会再加重,就别让她去庄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