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里的传言,傍晚的时候,慕嫣然便从小平子口中得知了。
没有预料之中的愤慨和无奈,慕嫣然一脸平静的问道:“可打听清楚了,是从哪儿传出来的?那些小册子,都是什么人撒出去的?”
有些惴惴的看了慕嫣然一眼,小平子低声答道:“回主子的话,都在说,这些话儿,定然是从赏菊阁传出来的。这些日子,去过赏菊阁的客人,都从一旁服侍的姑娘们口中得知了玉娘的悲惨身世,甚至还有人要怜香惜玉的替玉娘打抱不平呢。至于那些小册子,是几个乞丐一早散开的,奴才差人去捉住了几个盘问了,说交东西给他们的是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子。”
想要抓住那个男子,怕是没有可能了,慕嫣然敏感的抓住了小平子话语中的一个语病,“打抱不平?什么意思?”
“从前那个赏菊阁,在都城里名声极大,如今还有许多人都记忆深刻,所以,如今玉娘散播出来的那些谣言,听到的人也都信了个九成。传言说,玉郎是为了救清风公子才命丧大火,而如今,清风公子攀上了贵人得享尊荣,却可怜了玉郎,尸骨无存。”
小平子低垂着头答道。
“倒是花了心思的,没从慕风身上动手,把心思花在了一个死人身上。要知道,什么都是可以争的,可唯有对手是一个死人时,你是没办法争的……”
慕嫣然冷笑道。
“主子,奴才午后出宫时,遇见了风公子,他的意思是按兵不动。”
想起慕风交代过的话,小平子补充着说道。
“本来,是我跟他说,暂且先搁置在一旁不处置的,如今,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还搁置着,倒让人愈发心底起疑了。”
没好气的说着,慕嫣然厉声吩咐道:“你去找三爷,他是什么来历,如今虽不清楚,可让她在都城举步维艰却是件捏死蚂蚁一般的小事。随便找个什么由头,把赏菊阁封了再说。天子脚下,她一个青楼老鸨,仗着身后有人撑腰便想颠倒是非黑白,妄想。”
挥了挥手。小平子点头应下出去了。
一旁,白薇过来担忧的说道:“主子,这般做,怕是正合了那玉玲珑的心思,她巴不得现在咱们对赏菊阁动手,好误导全都城的人,以为她们说了真话才遭来这样的下场呢。”
“难道放任她继续说下去?慕风是我义弟,如今,玉玲珑虽然矛头对准的是慕风。可一个不妥,便会把我牵连进去。若我只是寻常人家的夫人秀,那也无所谓了,只要慕风和蝉儿能有如今的幸福就好,可如今,王爷,慕府。这一牵扯可就是一大串,我绝对不许旁人将脏水都泼在他们身上……”
虽话语平和,可白薇在慕嫣然身边也这么多年了,哪里能听不出她心中压抑着的怒气?
得了消息,慕容睿派人前往兵部,借调了一只百余人的羽林军,入夜时分,羽林军跟着户部主管此事的人进入了赏菊阁。
不砸不抢。羽林军将正在饮酒作乐的客人尽数赶了出去,而那些作陪的姑娘们,皆花容失色的各自奔窜到了自己的房内。
玉娘,自始至终都斜倚在柜台边看着,也不过去与户部的主事攀谈,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仿佛这一切都是她预料中的一般。
五楼的雅间里,此刻有六桌客人。
得了消息,那些人出门来看,见是户部来封门的人,面上的疑色也愈发浓重,看了玉娘一眼,各自从后门出去了。
其间有那打抱不平的人出来替赏菊阁说话,直说户部要封门也要给个正当的理由,却被羽林军瞪眼反问:“我等奉命行事,至于其中内里,不需要知晓太多。既然你有这样的诉求,不若跟着我们回去,让你知晓个清楚?”
不冷不淡的一句话,当即吓得那人飞一般的跑了。
接下类的半个多时辰,一切顺利至极。
直到赏菊阁大门上被贴了封条,北大街上,陡然安静了下来。
其他一应青楼都在幸灾乐祸的看着,等着赏菊阁彻底的偃旗息鼓从都城中消失,到时她们那儿的生意都会好上三成。
而赏菊阁里,玉娘摩挲着手边那只在柜台上闲庭散步的白鸽,低头在小小的素笺纸上写了几个字,旋即卷起放在白鸽足上绑着的小竹筒里,托起它从窗口放飞了出去。
赏菊阁被封门,都城里的情势一时间紧张了起来。
人们都在心中同情玉娘,不自禁的就回想起了当日的玉郎,再想及这些日子的谣言,看向慕风的眸光都越发不善。
在他们的眼中,慕风便是那不顾知己性命,攀附权贵贪恋权势的下作小人。
慕风每日往来于京畿大营,虽知晓身边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敌视和探寻,可他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该练兵练兵,该比武比武,全然不耽误,仿若那些流言蜚语是讹传的,根本没有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可唯有夏蝉知晓,慕风的心里,有多痛。
即便慕风不提,夏蝉也知晓,玉郎在慕风的心底,占据着一个多么重要的位置。
当日玉郎为了救清风公子,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慕风痛苦的不能自拔,直到跌落悬崖经历了生死,慕风才渐渐的有些顿悟了。
逝者已逝,生者更要很好的活着。
所以,为了玉郎,更为了自己,慕风很努力的融入都城的生活,即便再度踏入都城的那一日,慕风的心中有些莫名的惶恐,可每每抬头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