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巨响,靠墙而立的书架整个倒下,上面整齐摆放着的书籍和几个瓷瓶都纷乱的跌在地上,瓷片散落一地,而纸张更是被窗口吹进来的风四散的整个书房都是,一眼望去,书房里显得杂乱不堪,让人无法立足。
“公子,你开门啊,开门啊……”
随安大力的拍打着书房的门,可里面的人却并未有动静,随安无奈之下,跑到一侧的窗口,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室内凌乱不堪,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酒味,而卓远之却面色潮红,显然已经酒醉过头。
“公子,小的扶你回屋里休息……”
随安圈住卓远之在空中挥舞着的胳膊,强硬的拉着他朝外走,却被卓远之大力的挥开了。
“那……那些是我的,都是我的,你们凭什么动它?凭……凭什么……”
打着酒嗝,卓远之眼神狠戾的冲着窗外的几棵枯树大声的叫喊着,一旁的随安见他这般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打摄政王带着宝藏回都,而大梁各处都张贴了那所谓的惠民十二计之后,自家公子便成了这般模样。
谁能想到,从来温文尔雅的卓大人,会有今日这般颓废的模样?
几次劝说不得,随安便紧紧的跟在他身后,见他朝哪边转身,便忙不迭的将他脚下的碎瓷片拨过去,免得他扎伤了脚,没一会儿,卓远之就无力的瘫倒在了上首处的软榻上,又抱着酒坛喝了起来。
见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随安打开门,唤进了在门外候着的小厮和丫鬟,几人动作麻利的扶起了书架,将书房打扫干净。又各自退了出去。
再回头,卓远之已经抱着酒坛子睡着了,随安过去从他手里掰扯出坛子,又给他盖上薄毯,才静悄悄的退出书房。
满脸的担忧,随安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往外院走着,却听得有兴奋的喧闹声想起。随安蹙了蹙眉,大踏步朝前走去,待到看清来人,脸上顿时浮起了一抹惊喜。
“夫人。您可回来了……”
随安俯身给长平郡主行了礼道。
“他人呢?”
回头吩咐了乳母带着孩子回屋去,长平郡主回头看着随安问道。
“公子醉了,在书房呢。”
随安低垂着头恭谨的答道。
似是早就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长平郡主也未多说什么,吩咐着随安道:“找两个人,抬着将他送回屋里来。”
说罢,长平郡主径直回了屋。
一夜酣睡,梦中,卓远之仿若又回到了幼时。那时的他,虽身上穿着粗布衣衫,可口中发出的清脆欢笑声,像是在梦里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般,说不出的喜悦。
面前不远处,是同样一身粗布衣衫的一对中年男女,一个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翻修有些破损的锄头。另一个,却坐在门槛边缝制手里的新衣,不时抬头看看自己,笑着说:“远儿乖,过几日生辰时,娘就可以给你做好新衣服了,到时候,爹和娘带去你市集买风筝。好不好?”
笑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小小的少年郎一脸灿烂的笑容。
可是,没等到生辰,那段美好的日子便结束了。
金老伯出现了,他说,孩子的父母要把孩子接回去。
似是一早就说好的一般。中年男女嗫喏着,终于什么都没说,可眼中的绝望,便连没经历过世事的少年郎看到,都觉得心里有些撕扯的疼痛。
他哭,他喊,昔日叫做娘的女人哭的更厉害,而他,已被金老伯扛上马上,渐渐的远去了。
从那以后,他便成了身世飘零,寄人篱下的卓远之。
眼角的泪,顺着脸庞滑过,没入了枕头,倏地就不见了,卓远之轻蹙着眉头,抬手拂去脸上的泪痕,睁开了眼睛。
一室的和煦晨光中,不远处临窗的软榻上,身姿秀美静好的妻子穿针引线的缝着一件小衣服,她的身旁,是端正的跪坐在懈前翻看画册的衡哥儿。
许是母亲交代过不许发出响动,衡哥外小心,生怕吵醒了还在睡觉的父亲。
长平郡主不时的抬头看看儿子,衬着换线的功夫,还温柔的拍拍衡哥儿的头,对幸伙的乖巧表示夸奖,衡哥儿便抬头冲母亲笑笑,童真的脸上,一脸的灿烂满足。
亦如当时的自己。
这样的温情,从前日日都在,卓远之竟没什么感觉,此刻看到,原本失落满满的心里,却顿时被填的满满当当的,卓远之轻叹了口气,只觉得眼中又漫起了一层温热。
“娘,爹爹醒了……”
翻书的当空,衡哥儿抬头看了卓远之一眼,见他也抬眼看着自己,衡哥儿冲父亲露出了一个笑脸,方回头看着母亲唤着。
“醒了?”
轻柔的笑着,长平郡主放下手里的绣活,端起自己喝了一半的温茶走到锦桌旁添满,走到床边扶着卓远之起来,喂他喝了几口贵女反攻记。
“娘,我要去找姐姐,她说给我讲故事的贵女反攻记。”
痴缠着,衡哥儿麻溜儿的下了软榻,见母亲点了点头,衡哥儿抱着画册转身跑了,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贵女反攻记。
“我……渺儿,你……”
声音微哑,卓远之犹豫着,却不知该说什么,长平郡主看到,释然的摇了摇头笑道:“我不走,咱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不会分开,不会贵女反攻记。”
只一句平常的话,卓远之的嘴唇,却都激动的轻颤了起来贵女反攻记。
伸手将妻子拢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