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方才都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奴婢说秀您找他,二少爷就回去了,说他在书房等您……”
简洁的说完,紫云引着慕嫣然朝苍云斋去了。
整整一天,慕嫣然一直在回想前世时二哥慕容峻参加完春闱后发生的事,哪怕是一些小细节,只要与春闱有关,慕嫣然都不放过的一一抓住细细揣摩。
慕嫣然还记得,春闱刚结束那天,慕容峻回府时,一脸的青白虚弱,似是大病了一场一般,后来听父亲解释了才知道,春闱的那些日子,所有考生吃住都是在石板搭救的号舍里,前几天还好些,越往后,扑鼻的臭味滚滚袭来,直让人恶心欲吐。即便专心致志的答完了卷子,可用餐休息,都是备受影响的,及至后来,已有好多人不再进食,以减少方便的次数。
那次,慕嫣然不顾厨房婆子的白眼和阻拦,硬是将沈氏吩咐人炖给慕依然的银耳莲子粥端走,送去了苍云斋给慕容峻吃,后来,慕容峻昏昏睡去的时候,口中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这一句是出自《论语.里仁》: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春闱考试的内容大致分两类,经义和时务,前者顾名思义,是用经书中的语句作题目,并用经书中的意思去发挥,通常都是篇幅较小的短文。而后者,则会列举此时天下发生的大事或是极具典型的某几个事例,让考生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诠释,各抒己见,陈述利弊。最后。由考生自由发挥一篇篇幅较长的总结性策论,千字以上。
能让慕容睿印象如此之深。直到快睡着了还在惦记着,可见是考题之一。
低着头细细的想着,慕嫣然转过了几条回廊,进了苍云斋。
古朴大方的书房里,慕容峻拿着一本书看着,见慕嫣然带着紫云进来,放下手中的书从书桌上走过来,朗笑着问道:“小丫头现在越来越会装神弄鬼了,有什么话。让你屋里的丫鬟过来说一声便是了,还非巴巴儿的自己跑来,现下见到我人了,说吧。. 什么事儿?”
没好气的斜睨了慕容峻一眼。慕嫣然埋怨的说道:“二哥,虽说书中有黄金屋和颜如玉,可你也不能成日就和它们守在一起啊。你自己数数,这些日子,你跟妹妹说了几句话?大清早在祖母那儿见了,就一句‘小丫头,早啊’,用晚饭前偶尔来一句‘小丫头。少吃点,胖了可就不好看了’。二哥,你自己数数看,可超过二十个字了嘛?”
见慕容峻装模作样的伸出两只手去数字数,慕嫣然有些气急败坏,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木椅中无奈的瞪着他。
另一边,慕容峻却一本正经的说:“妹妹,你果真冤枉你二哥了,你数数看,加上标点,二哥每日要跟你说二十二个字呢。”
说罢,不待慕嫣然起身,慕容峻已快速的站起身,闪到了书桌后躲了起来。
眼见这兄妹二人还如小时候一般嬉皮笑闹,站在门口的紫云绷着嘴角憋住了笑,方才催促着说道:“秀,您有什么事,可赶紧跟二少爷说吧,二少爷还要出门呢……”
似是突然间才想起来一般,慕容峻拍了一下脑门,高声说道:“光顾着跟你闹了,把正事都给忘了,快说吧,什么事儿?今儿我和学兄们约了国子监的几位夫子押题呢,迟了可就不好了。”
敛正面容,慕嫣然看着慕容峻轻声问道:“二哥,以你自己目前的学识来看,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知晓慕嫣然不是和自己玩笑,慕容睿略一思索,沉声说道:“七成左右,不过,也单就经义和时务而言。毕竟,最后的策论占的比重较大,而且,各位主考官的喜好各有不同,还有一部分要靠运气,所以,二哥也不敢太自信。”
一直以为,最后的那篇策论只是辅助性说明,顶多也就占三分之一的比重,可看慕容峻的态度,怕是要超过二分之一都不一定,这么想着,慕嫣然顿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每届春闱前,很多地下暗庄里都会买卖试题,金额巨大先不论,可试题种类之多,真假难辨,所以,去那里寻路子的,都是富家子弟,想借着运气一举高中,便是不中,损失的,也就是些银子罢了。可操纵那些暗庄的,又都是极有门路的人,每次散出去的那些试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倒也确实能命中一部分。
另外还有一些人,则是托了主考官的门路,大概知道些试题的方向,好有针对性的去备考。
可是,以慕昭扬和慕容峻的性子,这二者,怕是都不屑为之的。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才能将自己知道的这些不动声色的告诉二哥,让他提前准备一下呢?
慕嫣然有些忐忑的想着。
若策论的命题不是《论语.里仁》里的那句,一切,都与前世一般,要靠二哥的真才学。可是,若真是那道题,而自己又事先提醒过二哥做准备,将来即便是高中了,明明是他的真才实学,可他一定都会觉得是自己事先知道了考题的缘故,那样,他会怀疑自己的才学,以至于怀疑自己因此而得来的一切,总有一天,会因为怀疑,而失去自己得到的一切。
怎么办?
慕嫣然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要跟慕容峻说,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不知该如何开口,慢慢的,慕嫣然的手心里,渗出了一层细汗。
“嫣儿,怎么了?”
有些奇怪的看着一言不发的慕嫣然,慕容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