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材不高,肚子有点发福,面容黝黑,看上去像是乡下老农,正是刘琦的好友,瓷器鉴赏以及修复大师,马三甲。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一番寒暄后,重新坐定,罗平熟练地泡好了茶水,端给了马三甲。
“老马,你最近忙什么,我昨天晚上叫你出来喝茶,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说没空。”
李小光则笑着道,“马叔,我听说有人去你那边搅场子,是不是真有这事?”
“哦,还有这种事?”刘琦刚从京城回来,消息还没有传到他耳朵里,刚刚听到这样的消息,忍不住有些惊讶。
马三甲先朝罗平点了点头,对他表示了感谢,说道,“是有这么个事……不过我已经不顶事了,让他们年轻人折腾去,真要是折了招牌,那也是技不如人,远不了谁。”
在江城,马三甲的瓷器鉴赏功力可能算不上最好,但是他的修复技术绝对是排行第一。以刘琦的那对宝贝碗为代表的一大批修补成品,奠定了他在江城瓷器修补第一人的地位。前几年,江城市政府和江城收藏协会联合举办了一次瓷器修补大赛,马三甲不负众望,捧走了由江城市政府颁发的“江城瓷器修补第一人”的牌匾。
这一次,忽然从京城过来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名叫黄半山,六十岁左右,小的叫丁力,三十出头,他们自称也是瓷器修补方面的行家里手,想找马三甲切磋一下瓷器修补技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如果他输了,就要摘下“江城瓷器修补第一人”的招牌。
早在前年,马三甲右手肌腱意外受伤之后,就已经不能继续修补工艺复杂的高档瓷器了。这两个人登门挑战,无异于登门打脸,明摆着要让他难堪。
“不是猛龙不过江,老马,你就真让你那几个学生去对付他们?万一丢了那块牌子,你以后可就脸上无光了!”
刘琦听完他的介绍,不禁为老友着急起来。马三甲那几个学生他当然清楚,虽然也得了马三甲的真传,可惜一个个心浮气躁,急着四处赚钱,根本就不能象马三甲一样沉下心来研究技术。
“没事,真要输了,兴许也是好事。那帮兔崽子,个个自以为是,怎么说都不听,这次让他们吃个教训,以后也许能沉下心来了。”
马三甲倒是挺豁达,罗平瞧得出来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对他这种豁达态度非常佩服。
“马叔,这个瓷器修补怎么个比试法?”
听到罗平提问,马三甲笑道,“无非是挑选两样缺损情况差不多的瓷器,各自修补,最后请专家评判。怎么,小罗你是不是对我的这门手艺也感兴趣?只要你肯来我这边,我保证绝对不藏私,以你的灵性,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肯定不是你i的对手。”
一旁的刘琦笑骂道,“好你个老马,我说才几天工夫,小罗怎么忽然不肯在我这里呆下去了,是不是你把他拉到你那边去了?”
“不会!”马三甲一脸诧异,盯着罗平道,“你真不在老刘这里学了?他虽然财迷了一点,但是在瓷器鉴赏方面,就在全国来说,他都是数的上号的。”
罗平其实本来就没打算跟着刘琦继续学习瓷器鉴赏,就算没出李小光那档子事,也是准备过些天就跟刘琦提出来。这些日子,刘琦对他不错,也对他寄予了很大期望,导致他一度不忍心提起,李小光的举动最终让他下定了决心。
所以,说起来他还要感谢李小光。想到这,他朝李小光看了一眼,刚好李小光也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脸上笑容一僵,竟然露出几分愧色。
“呵呵,我知道跟刘老学习的机会非常难得,只是我觉得一个人能把一件事做好,能把一个行当琢磨清楚就已经非常不容易。我跟陈老学习书画鉴赏以及书画修补已经有段日子了,我不想放弃,再加上马上要开学了,以后时间越来越少,跟刘老学习的时间肯定也会越来越少,只好暂时放弃这方面的打算。”
马三甲闻言唏嘘不已,刘琦脸色也不大好,两人都认为罗平是棵好苗子,可惜不能收为弟子,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
在罗平的询问下,马三甲向他介绍了古瓷器的修补方面的基本常识。
“古瓷器修复,首先要用浸泡的办法去除瓷器上长年累月积累的灰尘和污垢,特别是断面的污垢,不同种类的污垢要用不同的溶液浸泡。
然后是拼对环节,这也是修复古瓷器最重要的环节之一。
古瓷器,很多都是碎成了大小不等的碎片。拼对,就是把这些碎片尝试着组合在一起,整个过程考研的是耐心和眼力,非常繁琐。拼对好了之后,就是粘结和加固,这个过程考验的是对粘合剂的选取。
这些步骤完成以后,修复工作只完成了一半,后面还有修配和作色,也就是在拼接加固好的瓷器上用腻子将细缝和残缺不全的地方进行修配;而作色,则是古瓷器修复中最难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工序。修复水平的高低,主要看外观的色彩是否与原物一致。”
马三甲言简意赅,三言两语就把古瓷器的修补过程介绍得清清楚楚。
刘琦在旁边笑着道,“老马的厉害之处,就在作色上,经过他修复的古瓷器,釉面色彩跟原件几乎一模一样,很难区分开来。而且,他选用的材料也是一绝。他修复的瓷器无论形状还是色彩,经久不衰,能够跟原件保持一致,靠的就是他的独门秘方。”
马三甲笑而不语,默认了独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