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碰见陈霍伊,几乎是半年之后。
当然,陈霍伊这厮,只要留心一下随时随地能找到他:今讨论黑鹰阿帕奇,手中的炭笔在图纸上拟出各种直升机模型。一面讲解一面作画的样子,让人瞥了一眼都移不开目光。明天便能瞧见他搂了肌肉男打曲棍,一帮基友满场跑,其中笑得最灿烂的就是他。后天他就能坐在你身旁陪你一起看韩剧,间歇性得还向你提供零食。当然,看韩剧这事,是我和他谈恋爱之后的事情。
我跟他扯上关系的那会儿,学校正在搞学术节。
各院的名人都在开讲座拼人气。方大千这类先锋讲师,自然也去凑热闹。一大早就call我听他的讲座,言词之恳切,态度之殷勤。让我差点以为要出席他的婚礼,出宿舍门的时候还在兜里多揣了几百元港币。
到了讲堂一瞧,尼玛,放眼望去全是人,鳞次栉比的全是人头,场面直逼国内考研政治班。来人有各种发色,金黑棕白黄,当然,还有几个光头特别显眼。
前排的学者,西装敝履,面部表情严谨认真,手上是各种电子设备和录音器材。各种语言的高翻也做坐在前边,均是一脸马上要脑浆崩裂的牺牲表情。在座的学生,诸如我这种奇葩的,套了件羊毛衫梳了个歪辫子来的,真是数得出来。
我忍不住yy方大千,什么破讲座,,,
不是传说中的《解析花环夫人御夫技巧》的么。。。
范西晚了两秒过来,只能在走廊里找个加座。她小胳膊小腿得坐在那,左手手机,右手速记平板,那模样特像街巷里面专业手机贴膜的小老板。
我回望她时,她正挣扎于左右两个胖子之间,抽动鼻翼,在努力得寻找呼吸空间。
过了五分钟,演讲准时开始,方大千一改平时敦厚形象,穿得西装笔挺,站着精神抖擞,讲得意气风发。他演讲间掺杂着幽默,一个段子接着一个段子,手势和小动作不断,活脱脱一个国际大学者的模样。在座学生和嘉宾都听得认认真真,少有交谈。
我在满场寂静的氛围下开始酝酿睡意,刚要阖上眼皮,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不幸的,满讲堂响起了这最新下载的手机彩铃。
“皮卡皮卡皮卡,,,,,皮卡丘”
承受着前后左右投向的诡异视线,我顶着压力看完了短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讯:
【方晓菁,你也来听讲座?】
我一个愣神,无比困惑。在香港,没人会直呼我的全名。一般同学老师都是喊英文名joy,关系好一点的如范西,也只会招呼我大头方。我的全名一般只有张轩和爸妈他们要严词批斗的时候才会喊。
想到发短讯的人极有可能是坐在角落里看我笑话的陌生人,我自觉得将手机模式调成会议模式,神速回复:【关你破事,你个吊丝烦人的一笔。】
然后,手机一阵无声颤动。
范西发来短讯:【大头方,刚才是你手机响不,,哈哈,,瞧你那品味。】
我忍着火气回道:【2b,这手机铃声是你下的。】
我不耐烦始前后张望,好奇心无比膨胀,想着刚才那人怎么还不发飙。要知道,一般人听我爆粗口都会瞬间冷得跟冰棍似得嗖嗖冒气。
过了半个小时,手机震动:【讲座你听得懂?社会学也涵盖到云计算了?】
我在想:不好,这人很清楚我的老底。而且还是好涵养,居然对我爆粗口没有任何回应。
速回:【浅薄,无知。我们用云计算统计出生率的。】
对方又是许久未回短讯,久到我差点要睡着,口袋里的手机才终于又震动了一下。
我迫不及待得打开,看上面写道:【存号码,结束我去找你。】
我哼了一声,甩了甩手,正准备回句“你来呀,老娘等着”,前面嘉宾席忽然开了扩音,开始问问题。这一提问,我便瞧见整个讲堂都生动了起来。各种闪光灯伴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亮在众人眼前,鼓掌声也此起彼伏得响了起来。
我一见场面松动,也忘了回复短信这事,立马开心得转头示意范西退场。
范西心有灵犀得接触到我的视线,指了指身边的两个胖子,为难得摇了摇头。
我叹了口气,指指后门,示意她慢慢来,我在后门等。
下一秒,我毅然决然得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猫腰离席。结果,在后门口等了近十分钟,范西还没挤出来。
我不耐烦得发了条询问短信过去。
过了两分钟,范西才回我:【瞧见帅哥了。你先撤,我要守株待兔问电话。】
想到她一左一右尤为壮观的两个胖子,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回复:【那我先回去洗个头,宿舍等你。】
转身往宿舍去了,中途我想到拖把坏了,还采购了一把平底360度无死角洁净拖把。九十港元的总价,我毅然决然得准备让范西摊掉五十,谁要她平时小气到卫生纸都用我的。
洗了头后我就顺便用新拖把拖了个地,拖完地后嫌热又洗了个澡。洗了澡之后正准备吹头发,宿舍外面忽然有人喊我。
喊我的声音娇柔且造作:“少筋兮,少筋兮。”
我翻了个白眼,套上了我心爱的海绵宝宝睡衣。坑爹的,隔壁的韩国女棒子总是将我生动的名字喊成少根筋。
我披着满头湿漉漉的长发,开了门道:“菜花,h you?”
菜花兮合着两掌,花痴道:“曹个哦,楼下,花美男和范西兮,亲故啊y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