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2--
黑云压低,天气闷得人喘不过气来;折腾了一夜未睡的不仅是苏锦等人,还有府尹唐介;他连夜提审五十余名学子,想逼迫他们承认冲击衙门聚众暴乱的事儿,同时也给他们承诺,只要招供主谋是苏锦,其他人一概从轻发落。
然而,唐介想错了,他面对的是一帮jing英学子,可不是应天府街头被欺压的没脾气的老百姓;学子们比谁都明白,这个罪名一旦应承下来,这辈子基本上是完了,无论从犯还是主犯,都是大逆不道的暴徒,即便真如唐大人所承诺的从轻发落,最轻也是个刺配流放之刑。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贫苦人家熬出来的,大部分是靠着真本事才获得当地提学官的举荐而进入应天学府,如此一来前途尽毁,声名狼藉,一切都将无从谈起;指望着靠科举入仕报效朝廷光宗耀祖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这个现实,所以这样的罪名想要他们承认,那是难上加难之事。
唐介生了一夜的气,单独的跟十几名学子推心置腹循循善诱,但这些家伙就像茅坑里的石头,臭而且硬;甚至一名黑胖子学子居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卑鄙无耻,气的唐介命人狠狠的抽了他几十鞭子。
师爷跟着熬了一夜,熬到双目深陷老眼昏花,见此事不是个了局,便劝道:“府尊大人,此时这帮学子气势正盛,此刻审讯怕是讨不了好去,莫如将他们收监关押,挫挫他们的锐气;几天臭气熏天的牢房一呆,加上号子里的老油条们见到这们一般文弱白皙的少年公子们,岂能不加以猥亵,用不了一天,这些人怕都要哭着喊着求见大人,应承此事。”
唐介觉得大有道理,想了想道:“只能如此了,但你需jing告掌营的牢头,万不可真让那些se中鬼坏了他们的身子,让他们做做样子便罢,这些家伙都是死硬之人,倘若真的被污,怕是宁死也不会承认了,搞不好还会弄出人命来。”
师爷笑道:“大人不愧是科举出身,对这些人的心思还是把握的细致入微,小人佩服。”
唐介摆摆手,打了个啊欠道:“本府去休息了,这一夜闹腾的,浑身酸痛难当,哎,岁月不绕人,忽忽已白发,你去。”
师爷忙施礼恭送,唐介一摇三晃,锤着酸痛的腰背,进内堂休息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恼人的鸹噪吵闹之声将唐介从美梦中吵醒过来,唐介睁开干涩的眼睛,脑子昏沉沉的,一看外边的天se,似乎刚刚天光见亮的样子,不由的勃然大怒。
“何人在外边吵闹,拖出去打四十板子。”
房外伺候的使女忙进来道:“启禀老爷,是府衙门口好像出了什么事,好多人在那围观呢。”
唐介一骨碌坐起身,忙道:“去看看,到底是何事?”
那使女转身出去,片刻之后,便听脚步咚咚咚的山响,紧接着门外传来师爷气喘吁吁的声音:“府尊大人,府尊大人?”
唐介边穿戴衣服,边呵斥道:“进来回话,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师爷弓着背跑了进来,满头的热汗,浑身都散着一股汗臭味。
“何事喧哗?本府这才睡了一个时辰。”
“小人惊扰了府尊大人的歇息,还请恕罪则个,但是这事可是急事啊。小人不得不赶紧来禀报大人。”
“说。”唐介走到铜盆架子前用温水净面洗漱。
“府尊大人,那苏……苏锦……就在府衙外的广场上。”
“什么?”唐介差点没将铜盆连盆带水给掀翻了,瞪了眼道:“那还不去抓?着宋捕头、罗班头,赶紧带了人去拿了他,这事有什么可慌张的。”
“小人已经请宋捕头和罗班头带人围了那苏锦,但是……但是不能拿人呐。”师爷一脸的愁眉苦脸。
“什么?不能拿人?你是老糊涂了。拿了,速速拿下。”唐介又好气又好笑。
“真的不能拿,一时半会小人也说不清,烦请府尊移步去看看便知。”
唐介这回真的相信事情有些怪异了,赶紧胡乱揩抹了一下手脸,正正衣冠,带着满腹的疑窦,随着师爷往外走去。
刚行至衙门口,外边的嘈杂吵闹之声已经充斥于耳,唐介定了定神,咳嗽一声,迈着官步踱出衙门口,站立台阶之上,举目往下一扫,差点没一个趔趄从台阶上滚下去。
看门的衙役赶紧搀扶住府尊大人,府尊大人这才站直身子,扶了扶差点掉下的帽子,往下细看。
但见衙门口的广场上人山人海,足有上千之众,一座香案摆在人群当中,香案上白烛高烧,香烟袅绕,供着一座巨大的白se牌位,牌位前果馐牺牲供奉的满满当当,香案四周,遍插着白se招魂纸幡,风吹过迎风呼啦啦招展,显得鬼气森森。
再看香案前面,一座蒲团上,一个头戴孝冠,身披麻衣的身影正端端正正的跪在蒲团上,双手朝天,口中念念有词。
唐介皱眉道:“搞什么?装神弄鬼的。”
“大人何不上前观看?”师爷没办法说清楚。
唐介哼了一声道:“命人将四周全部封锁,这一次可不能叫他跑了,待本府弄清楚原委之后,便立刻拿下。”
说罢迈步下阶来到人群之外,师爷高喊道:“府尹大人到,无干人等速速闪开一旁。”
人群纷纷让开一跳通道,唐介带着十几名持刀的衙役走进内圈,那蒲团之上跪着的人正是披麻戴孝的应天学子苏锦。
唐介喝道:“苏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