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队禁卫马军早早的就来到了苏宅门前,毕恭毕敬的在门口列队等候,待苏锦收拾妥当之后,护送着苏锦前往皇宫觐见皇上。
本科会试榜上有名者二百余人,皆需经过这最后一道关口,在殿试上,皇上将亲自出策问考题,众会试得中者当场作答,若是应对失据,或者是舞弊弄假者必过不了这最后一关;所以从根本上来说,省试高中并非万事大吉,而殿试才是最终的试金石。
本次殿试地点设立在大庆殿前的广场上,因人数众多,设在大庆殿中显得局促。
辰时正,朝钟响起,苏锦随同同科的二百三十二名省试得中者在内侍的引导下缓缓进入大殿中,苏锦欣慰的看到人群中有王安石和魏松鹤的身影,还有那个在解试便屈居自己身后的韩绛;王安石和魏松鹤也都看到了苏锦,由于此处非说话之地,彼此间只用眼神相互问候,苏锦百忙中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个‘v’字,给王安石和魏松鹤打气。
赵祯微笑着坐在宝座上,看着鱼贯而入的学子们若有所思,这些都是大宋的未来栋梁,这些看着面孔稚嫩畏手畏脚的学子们,经过历练之后,或将成为将来朝廷赖以依靠的中流砥柱,谁知道呢?
除了苏锦之外,众学子都是第一次进皇宫见皇上,周围威严肃穆的气氛便已经压得他们透不过起来了,人一紧张身体便不协调,以至于好几名学子在跨过大殿高高的门槛时被袢倒,摔了个嘴啃泥;累得前后左右‘哎吆哎吆’倾倒了一大片。
内侍们对摔倒在地的学子们轻声呵斥,怪他们走路走走不好,众人赶紧爬起身来,有的人嘴巴鼻子磕碰到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鲜血直流也不敢擦一擦。
杜衍站在班列中皱着眉头,当看到有人爬起身时屁股对着皇上的宝座,顿时忍不住喝道:“将那几个路都走不稳的人叉出殿外去,大庆殿这神圣之地,岂容失仪之人亵渎,取消其殿试资格。”
禁卫上前揪着那几个流鼻子嘴巴流血的学子便往外赶,众臣虽觉小题大做,但殿上却有规矩,杜衍此举也可厚非,故而均闭口不语。
苏锦见那几名学子面如土色,知道这一叉出去,基本上前面所有的努力便白费了,估计出去不是投河便是上吊寻死了,看那几个学子面露哀恳之色,却又法申辩,顿时爱管闲事的毛病又发作了,浑然忘了自己的目前也只是一名举子的身份,举手高声道:“且慢,且听在下一言。”
众人吓得一哆嗦,这是哪个举子胆子这么大,在这大殿之上也敢不经许可便高声放言。
“谁在高声喧哗?叉出去,还懂不懂规矩了?”杜衍喝道。
苏锦排众而出,拱手见礼道:“杜枢密息怒,在下苏锦。”
众官一看是苏锦,顿时头大,早该知道是他了,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赵祯心头大乐,果然是这小子,最爱管闲事的家伙,不过今日出头的时机显然不对,在众多新进举子面前,杜衍岂容他驳了自己的颜面,定然是要对他大加斥责了。
赵祯本来也想出言制止,殿上确有规矩,但也不用小题大做,赵祯刚刚亲政那会,也曾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在殿上定了诸多的规矩;曾有县令特招觐见之时放了个响屁,便被革职拿办;但现在赵祯早已对此不太在意,皇家的威严确实需要,但也不需矫枉过正,像今天这个时候,赵祯绝不会为了几个学子摔了跤便剥夺他们的殿试资格。
但此刻苏锦强自出头,赵祯到嘴边的赦免的话却又收了回去,他倒要看看苏锦有什么办法让杜衍收回成命。
果然杜衍皱眉道:“原来是你?你不好好呆在殿下等候参见,又跳出来作甚?今日可是殿试考场,莫忘了你的身份。”
苏锦拱手笑道:“杜枢密莫生气,在下只是想替这几位同年求个情罢了。”
杜衍冷笑道:“求情?走个路都走不稳当,又口鼻流血污了朝殿,有本就该撵出去,你求的什么情?”
苏锦道:“杜枢密,都不容易,何不通融一次,他们也非故意为之,十年寒苦读,经历数番科考方才能到此地步,您这一句话便足以要了他们的命;况且他们既能过关斩将来到殿试,必是饱学苦读之人,都是将来朝廷用的着的人,何苦如此呢?”
杜衍还没说话,夏竦在其身后小声嘀咕道:“苏锦倒是会做好人,这不是在说杜枢密不近人情不通情理么?”
杜衍本来还听苏锦说的有些道理,打算软一软,被夏竦这么一激顿时心头火起,喝道:“苏锦,休得胡言乱语,念你大小也是朝廷官员,快些归列,也不追究于你;朝廷有朝廷的法度,礼法岂可废?再来纠缠,连你一起叉出去。”
苏锦心头火苗腾地起来了,跟你好好说话你丫的非要找骂,原本就没打算鸟他,若非当着众学子的面,苏锦根本连向杜衍求情的想法都没有;现在倒好,给他颜色他开起了染坊。
“杜枢密,您这么说便不对了,您也是科举出身,其中苦楚也必然知晓,又何苦相煎何急?”
“相煎何急?”杜衍怒了,这等于是指鼻子在骂自己,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举子的面。
“你既说相煎何急,那便相煎何急罢。”杜衍咬牙喝道。
晏殊气的直跺脚,这个苏锦,怎么处处惹事,平白故的强自出头,大殿上本来就有规矩,失礼失据之人便是要被轰出大殿,没打板子便已经算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