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泷原本坐在外面的房车里等待,但心里七上八下,坐立不安,索性下车走到门口。
他们这些人结婚,其实不需和普通人一般注册,统统交给律师处理了事。但她坚持让宛云和冯简亲自完成这些仪式。何泷自认是传统的人。而对于让宛云嫁给冯简这决定,自认传统的何泷内心依旧犹豫。
商业联姻么,地位和财富是有保障,但感情基础和个人了解到底不如自由恋爱来得稳固。若是冯简有什么隐疾或怪癖自己没调查到,再误了心肝女儿的终身大事……
何泷想着冯简一张嘴便呛人说不出话的嘴脸,带着不耐烦实际却把事情做到滴水不露的性格;看向宛云时冷淡得像碗凉水的表情——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悔。
笑话!这男人哪里是喜欢宛云了?
何泷暗中恼怒李家人跟着起哄,自己利益攻心,维护宛云的心居然产生动摇,怎么就转变立场哄着云云去嫁人?
正跺脚要冲进去时,冯简大步从大厅出来。
何泷愣住,看那臭小子嘴角微翘,心情显然是极好的。
看到她,冯简停住脚步,随后点点头再朝她走来。
何泷电光石火间却敛起脸上的表情,心思是又绕了三个弯,静静地在原地等待。
——举止缺乏世家子弟特有优雅安静,说话时尾调轻轻下沉而总带有讽意,看人时眉梢上抬显得没有礼貌——然而冯简说话和做事时那种沉稳风态,总能让人一眼就从众人眼中区别他出来。
何泷暗想,真正能打动自己让她同意把自己女儿嫁给冯简的原因,大概就是这种风态。
简单来说,是一种很强烈的成功者的味道。
冯简也许外貌并不是最出众,也许缺乏与生俱来的贵气雍容——但那种华丽的空洞无非是水中月,不值一提。这个男人目前所取得的所有,都是靠他少年时闯荡社会,两手空空、一点一滴、脚踏实地历练出来。而任何人只要和冯简接触久些,都能感觉出这个年轻男人绝非池中物。
话再说回来,冯简最初能给见人颇多且眼界甚高的何泷留下深刻印象,原因却无他:嘴贱而已。
话如此之少,表情如此之烦,没什么特大资本还敢甩脸子给倒插门的丈母娘一家看,真是奇葩。
何泷和冯简过招几次,很遗憾地发现这臭小子虽然又狠又世俗,热衷斤斤计较外加势利自私——但记仇却不小气,自私却有全局观,更重要的是头脑清醒,有原则也能妥协,身上没有让人讨厌的下层人士为拼搏出头的油滑劲,倒是不可小觑的潜力股。
何泷想着刚才看到冯简走出注册处唇边露出罕见的笑容。不同于他平时的半死不活,那笑显然是发自真心,大概庆幸娶到了宛云,真情流露。
唉……这男人,大概是真爱女儿的。这才最最重要。何泷内心又喜又愁加一疑。
喜得是她为宛云操心都操碎了,此刻终于能找到分担对象;忧得是总觉得自家云云就这么低嫁了,这男人最初是宛今不要再捡漏的;一疑却是——
“你签完字了?云云呢?”她板着脸。
何泷经历风雨,但第一次做丈母娘,不知道怎么把握对女婿的度,明明态度想柔软,说话声音依旧僵硬,“你是男人,走路快,怎么从来不知道等人?”
冯简不快地挑眉,对眼前的贵妇依旧没什么好感。
何泷下午时亲自逼他签下和宛云的婚前协议。不同对待宛今的婚姻放任,何泷几乎苛刻地对待冯简,完全确保了不管宛云是嫁给冯简还是和风云离婚,都能占据或带走冯简的大部分财产。
想到这里,冯简简直后怕。下午真是晕了头,居然签了那破东西。幸亏如今反应过来没疯到结婚。不然奋斗十年,还真是替李家大小姐打工!
何泷见冯简不答,又从他眼中看到不屑,也猜到了原因。她蹙起细细的眉刚要刻薄,但随后想到冯简已经正式娶了宛云,便温言道:“婚前协议上的某些条款,在婚后,我们还是可以商议改动些的。之前签署的那些,你也知道,只是为了安家里别的长辈的心。”
冯简微微挑眉,他目前已经谁的心都不需要在乎,现在就极想向何泷痛快地宣告这婚姻作废。
但有了昨日的教训,冯简决定先找到个隐蔽安静处再谈。
他皱眉说:“李夫人……”
何泷板起脸:“怎么现在还叫李夫人?”
冯简面无表情:“李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何泷简直觉得冯简太不识趣了,她沉下脸:“冯先生——”
有人走过来,轻轻搂了下何泷的腰,再自然而然地挽住冯简的手臂。
“妈妈又不高兴什么?”宛云轻声道,再转头对冯简说,“我们还差一个照相才完,冯先生可能还要再过来一下。”
冯简第一个反应自然就是没反应过来。随后,他的脸色大概和之前的何泷不相上下。
冯简刚想皱眉甩开宛云的手,但转念一想,宛云也许希望是由她首先向她家人公布取消婚约这消息,便任宛云把自己拉到一边。
何泷在他们身后却转怒为喜:“哎呀,云云你俩互相称呼怎么还那么客气。”
冯简僵硬而不自然地任宛云拽着他来到照相处,随后挣开:“够了吧,李小姐?你可以先去和你母亲与家族通信,随后把过失尽量推到我身上。”
宛云却把他推到布景前:“我们先照结婚照,人家马上要下班。”
冯简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