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这下,不但贺老爷不愿意,连李煜齐也惊讶了。
按照李煜齐的想法,让贺老爷承诺绝不插手大李氏遗产,再将家里的产业分出来一份儿给贺峥,他也就算是可以功成身退了。至于户籍迁不迁李煜齐倒没什么想法。毕竟贺老太太和贺老爷都还在呢,除了不孝子被逐出家门,还没有哪家在老人在时就迁户籍分家的。
可舒忭却咬了死口,半分不肯让的:“家父一定要六弟户籍迁出,其中缘由小侄也不甚明白。”
贺老爷本不打算同意,倒是贺老太太,却像是想通了一般。
她为贺峥,贺老爷为贺嵘,这舒县丞此举,自然也是为他的儿子了。
想到这儿,贺老太太倒觉得分家这事不是件小事,须得仔细筹谋了,便道:“天色还早,这分家之事繁琐,不急在这一时。几位不如就留在家里用饭,饭后再详谈罢。”又对贺峥道:“峥儿,你随我过来。”
贺老太太是在场辈分最大的,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有几分分量。众人知道这是贺老太太又体己话要与贺峥说,便也就同意了。唯有贺老爷气得不行:明明自己才是一家之主,自己才是母亲的儿子,怎么母亲现在诸事都不同自己商量,反而越过自己和自己儿子说了起来?!
贺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折腾了一上午也觉得身心俱疲,靠在椅子上任由缨络为她捏肩捶背。贺峥坐在一旁的绣墩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分家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贺老太太闭着眼睛,享受着丫鬟的按摩。
“孙儿……孙儿没从想过要分家。”贺峥道。这真心是实话,
“嗯。那现在确实要分家了,你怎么想?”
“我……”贺峥一时有些语塞。
贺峥恍然觉得,自他穿过来,好像除了想追舒忱,确实没有想过要怎样。
打发红珠,是因为红珠不诚;打发翠雨,是因为翠雨有非分之想;打发翠烟,是因为翠烟超出了奴婢的本分。他以为老天爷让他穿过来主要就是做米虫,其他酒楼也好布庄也好,都是娱乐,不过打发时间,做好了锦上添花,做不好也不用太发愁,反正有贺家在自己就饿不死不是么?,现在忽然发现自己可能要被丢出去奋斗,贺峥一边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太颓废了一边又觉得……
上辈子不是一直过着这种生活么?怎么现在倒娇气了。贺峥在心里苦笑,果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己再这么安乐下去,说不定也要像原主一般哪天一命呜呼了。
这样想来,分家倒也没什么不好。或者开始会苦一些,但好歹自己也是吃过苦的人。况且现在分家怎么说自己手上也有大李氏的嫁妆,还不像上辈子那般一穷二白。
上辈子自己都没饿死,况且现在呢?
贺老太太摆了摆手,缨络行了个礼就退了下去,留他们祖孙二人独自相处。
“想来也是祖母不对。这些年竟只顾及着你的身子,这一应处事之道竟都没有教给你……”贺老太太叹了口气。“舒家那孩子有一句话说得对,我顾不了你一辈子,你也不能吃一辈子家底,将来总要你自己创一番事业。”
贺老太太缓和了口气,低声道:“若我说这次分家便分了,你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
说心里有底那是假的。
也许是自穿过就依靠着贺老太太依靠出了习惯,如今乍一想今后要独自处事,在这异世他乡之中,贺峥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真是可怕的习惯啊。贺峥在心中苦笑。自己在现代好歹也是个参加工作了的成年人了,怎么到了这古代,身子便小了年龄便小了,心理年龄好像也便小了呢?
只是……只是。
看着贺老太太,贺峥情不自禁会想起上辈子自己的爷爷奶奶。不论他们再爱自己,岁月也没有因此让他们留下。
谁都不可能护着他一辈子。
贺峥看着贺老太太,不知不觉竟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孙儿……孙儿舍不得祖母。”
贺老太太笑了笑,贺峥便过去跪在她跟前,将自己的头放在贺老太太的膝盖上。
原主小时候经常这样做,这一刻贺峥不知怎的,也这么做了。
“你这个孩子啊……”贺老太太爱怜地摸了摸贺峥的头发,“小时候就爱这么跟祖母撒娇,怎么这么大了,还撒娇呢?”
“祖母,峥儿不会让您失望的。”贺峥道,“峥儿……只是有些不习惯。可能开始做的不会很好,可以后会越来越好,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好,好……我的峥儿啊,就是没有人教导也比别人强。你看你那酒楼你那布庄,做得多好啊……祖母相信你……”
贺峥在贺老太太膝上蹭了蹭:“那……就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