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种感觉本身就是冥冥之中一种预感吧。
天刚擦亮,城门开了。阿釉赶着马车,他们是今日第一批进城的人。
可马车刚刚进城,却忽然有一个女人嚎叫着冲了出来,模样状若疯妇,硬是拦在了马车跟前。
那是一个女人,虽然蓬着头发、衣衫脏乱,却也看得出原本是好料子好做工的衣服。
那衣服上甚至沾了很多血迹,在城门口躲了那么久竟也没被抓起来。
阿釉连忙拉住马匹,这才没有踏到那女人。他正打算骂上两句谁这么不长眼,却发现那女人异常的眼熟。
“……娘?”阿釉惊呆了,这女人竟是沈氏身边的张嬷嬷,阿釉的母亲!
此刻贺峥和舒忱也挑起了帘子朝外看去,张嬷嬷见到舒忱,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少爷、少爷!奴婢无能,如夫人,如夫人她——”
舒忱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这段时间内心慌慌的感觉在一瞬间化作一个可怕的想法盘踞在脑海中。舒忱觉得自己连张嘴的力气也没了,可声音却还是神奇地传了出去:“娘亲……娘亲她怎么了?!”
“……如夫人动了胎气难产血崩,母子俱亡!”
舒忱愣在当场,继而身形晃了晃,一头栽下了马车。
“阿忱!”昏迷之前,他只听见贺峥焦急万分地叫声。
阿忱,母亲也曾叫他阿忱。
可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舒忱整整昏迷了两天。之前参加府试,无论舒忱心态再好也多多少少会有点压力,再加上连夜赶路、受到刺激,从马车上栽下去时摔破了头,胳膊也有些拉伤。当天半夜就发起热来。
贺峥在床边守了一夜,第二天实在是守不得了。
若是舒忱醒着,怕也不会希望贺峥这些日子只坐在床边看着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贺峥把舒忱交给几个丫鬟照料,带着阿釉和张嬷嬷去了舒府。
之前只顾着紧张舒忱,把张嬷嬷带了回来却没有仔细询问。此时张嬷嬷已经梳洗过了,不再是那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正在阿釉屋里愣愣的看着自己衣衫上鲜红的血迹。
见了贺峥近来,张嬷嬷浑身一颤,两三步上前跪在贺峥的脚边。
贺峥其实有点气张嬷嬷:这事儿要说不能委婉的说吗?偏要在那么一个场合用那么激烈的方式告诉舒忱,害得舒忱跌下马车摔破了头。
可他到底不忍心去责怪张嬷嬷:张嬷嬷是沈氏身边的人,她自己伺候了沈氏一辈子又让自己的儿子阿釉去伺候沈氏的儿子,可见主仆情深。沈氏的去世,想必对张嬷嬷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嬷嬷别跪着了,地上凉。”贺峥想要扶她起来,可张嬷嬷却执意不肯,反而不住磕头,声音凄厉万分:“姑爷,奴婢知道您和县令大人交好,贺大小姐现在又是县令夫人……奴婢求姑爷想想办法,一定要为如夫人报仇啊!奴婢求您了,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