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已为人妇的余庆碎步走至丰离的耳边,低声轻唤,丰离点了点头,睢了一眼正坐在康熙床边,与康熙说着话的丰恒,悄无声息地退出屋外。
“如何?”没有外人在,丰离这才张口问,余庆答道:“奴婢已经照主子的吩咐,将阎殇安葬妥当。”
听到阎殇,丰离有片刻的失望,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余庆跟随丰离多年,第一次见到丰离露出这样复杂的神情。阎殇,似乎主子与他并不曾有几面之缘,何以……
丰离悠悠地道:“让人好好看着,别让人打忧了他。”
“主子!”余庆更是诧异,一时失态地唤了一声,丰离斜看了她一眼,“他今日纵是死了,我亦敬他是一代枭雄,只怪他贪图自己不该要的东西,落得如此下场。阎月呢?”
“阎月受伤不轻,只是她逃出了行宫,因着主子伤重,我们并未追去,至今并无她的下落。”余庆逢问有答,丰离眼中闪过凌厉,“阎月此人心狠手辣,比之阎殇有过之而无不及,迅速将曝露在外的产业迅速脱手,化整为零,由明转暗,切不可让阎月有可趋之机。”
“主子觉得,阎月会快速出手?”余庆皱起眉头地,那日她与手下的人在暗处,阎月趋着丰离与阎殇对抗的空隙,想来个一箭双雕,阎月杀了阎殇不错,但她蛰伏时亦伤得不轻,此时如何能出手。
丰离抬头道:“她亲手杀了阎殇的消息定然已经传了出去,如此在阎楼中,她的威望定然达到顶峰。她要杀我,你说她会无所求吗?阎殇死了。一直压抑着她的人死了,见过她狼狈的人,防碍她的人,我都算是,以阎月的个性,她只会千方百计地要杀我。”
余庆扬手道:“如此,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趋她如今伤重。杀了阎月。”
本以为丰离会答应,不料丰离摇了摇头,沉吟了许久。“不,阎月不能死。如今陈近南被捉,天地会名存实亡,阎殇已死。阎楼若再失了阎月,树倒猢狲散。阎楼也将不复存在。”
“如此岂非更好,丰家自此再无敌手,无人敢犯。”余庆深以为喜,可丰离却再次摇头。“不,阎月不能杀,阎楼更不能亡。”
余庆想问个明白。丰离却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只管照我吩咐去做。”
一看丰离打定主意的模样。余庆自知多说无益,便点头应下。
而丰离一阵气血翻滚,嘴角溢出血丝,余庆一惊,“主子。小羽尚未给主子疗伤不成?”
“无事,阎殇这一掌威力巨大,我该庆幸他还是手下留情,没有直接要了我的命。小羽一时也拿我的伤莫可奈何,唯有好好调养。”接过余庆递上前的帕子,丰离擦干净了嘴角的血丝。
“主子再担心皇上的伤势,也该多顾惜自己的身体,内伤不清,积于五脏六肺,相比皇上所受的外伤,更是遗患无穷!皇上也不知劝主子好好休养。”余庆着实忍受不得丰离这般不拿自己当回事的心态,唠叨了几句,末了还是怪到康熙的头上。
一见丰离要张嘴,余庆又接道:“主子就别为皇上说话了,主子昨日被阎殇震倒在地,那可是大家都能看见了,皇上总不会受了伤,连脑子也变得没记性了,连主子受伤都忘了吧!”
说得再多,也不过是为丰离不平,丰离拍拍她的手,“你挂念我,担心我,这份心意我知道。”…
旁的,丰离却是不愿多说,余庆心头暗叹,亦是莫可奈何。
“主子,你怎么出来了?余庆,你也来了!”小羽从一连的膳房走来,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药,蹭蹭走到丰离的面前,“主子,这是我给你熬的药,你快趋热喝了。你受的伤不轻,又忙着照看皇上,我给开了药方,没跟你说就让人熬了,你快喝吧!”
本来正打算跟小羽算账的余庆,看完小羽这一番动作,什么话都咽回了肚子,与小羽一同劝道:“主子,你快把药喝了吧。”
丰离并非不爱惜自己的人,只是,顾忌得太多,最后才轮到自己,端过小羽递上来的药,一饮而过,药苦涩如胆,丰离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小羽盯着丰离那喝得半点不剩的药碗,像是能看出花儿来,半响才幽幽感叹一句,“主子你喝的是药不是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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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愿听到了丰恒的认可,又有丰离的倾心相伴,纵是要继续南下,却因伤而终日于船中休养不能沾水,不可运动,康熙依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十分的幸福。
于他船行南下休养期间,太后来过,随行的阿哥都纷纷前来略表孝心,只是康熙有丰离,旁的人不过是见上一见,俱将他们打发出去了。情到浓时,时光流逝而浑然不觉。康熙更是存了将这些年他们的分离都补回来,且因他的伤,公事交由太子打理,纵然过问,大多时间都与丰离一起。
他是想与丰离好好地说说话,只是白日里,丰恒夹在他和丰离中间,他不好赶丰恒,便也由着丰恒过多地缠着丰离说话;入夜后,丰离忙活着灾民安顿之事,总在他安睡后才回来,瞧着丰离疲惫的样子,康熙亦不好再与丰离说些什么。
而在静养六七日,能够轻轻运动了,毕竟南巡实为民生大事,康熙便也打起了精神,十四日至苏州,次日谕大学士:应暂留毛城铺、高家堰等处减水坝,将高邮州以北减水闸坝尽行堵塞。加高东岸堤,使西水不得泛越,则下河之水归海而河道湖身皆出,其时作何导浚,再行定夺。至于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