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大雪一朵朵从空中飘落,万籁俱寂。丰离躺在凉亭的摇椅上,旁边放着火炉,静静地看着天空,脑海中却闪过,在那每一年的冬天,那个人,会牵着她的手,与她走在这座皇宫,那时候,哪怕再冷,却也察觉不到冷意,如今……
低头看了一旁燃得剧烈的炭火,却是那么的冷。
一阵脚步声传来,丰离翻身而起,恍惚间看到那一裘明黄,欢喜脱口唤道:“皇上。”
却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收起了所有的情绪,眼中的失落却是掩藏不住,点头道:“陛下!”
来人,是继任的雍正帝,哪怕穿着同样的龙袍,依然为大清的皇帝,可是,那一个人总是不在了。一阵风吹过,掠起丰离的长发,那常年不变的青丝,此时却夹杂了些许银色,在康熙故去的日子里,丰离的头发,一点点地变白……
“天寒地冻,娘娘该保重身体!”继位四年,已是大权在握的雍正帝,自有帝王的威仪,此时站在丰离的身旁,眼中流露的情真意切。丰离虚应一声,“陛下国事繁忙,宫中无事,又有皇后照料,何需每日前来探望。”
说着说着,丰离咳了起来,雍正帝欲上前,却又想起了什么,终究站住了脚步。待丰离平复后,方才说道:“朕依你所言,饶过了八弟九弟,并且任他们为国使,代朕出访各国,一如二哥。”
“八爷九爷,或是二爷,都是陛下的兄弟,他们俱是能力出众之人,若不然,当年也无能与陛下争夺大位。以他人之长,攻敌之所短,为君者,有容乃大。与其杀了他们落下骂名,何不唯才是用,用在刀刃上,名利双收。如此才真正是赢家。”丰离轻轻地劝说着,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当然也希望,雍正帝能有这样的胸襟,这样的帝王。才能成就霸业。
雍正帝看着丰离的脸,“朕知道。”
丰离不再开口,雍正帝也沉默着,虽是无言,却并不显得尴尬,似这样的场景,已是有过无数次,雍正帝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而丰离更不是那种没话找话的人。
“陛下往后要多保重。”过了许久,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外面已经在点起了宫灯,丰离幽幽地开口,雍正帝睁大了眼睛盯着丰离。
“四年前,我本就该随皇上而去,只是,他想要我帮你安定这江山,如今,我做到了。”丰离的语气再平静不过,可就是这样的平静,更让雍正帝惊恐。“我能感觉到。怕是时日无多了。”
“朕去传太医。”雍正帝站了起来,慌张地往外去,丰离轻声地道:“没用的。生老病死,都是命数。谁又能逃得过。”
雍正帝却似若不闻,大喊道:“来人,传太医!”
丰离并未再阻止,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纵是华佗在世,亦是无力回天的。
从那一日开始。丰离更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生机的流失,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到齐了,可丰离这并非病,太医只能治病,却不能治命。聂小凤与罗玄都赶进宫来,只是,丰离早已没了生存的意志,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宁儿才给你生了小外孙,你还没看着他们长大,怎么就舍得走了呢。”与旁人不同,聂小凤却是能直接地问这些话。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都长大了,也有了陪伴他们一生的人,你姐姐瞧,我的头发都白了。”丰离握着聂小凤的手,“姐姐说我无情也好,冷血也罢,我生了他们,却不能一辈子都护着他们,看着他们,他们有他们要过的日子,我也有自己想走的路。”
这样明确地表示自己的丰离,让聂小凤满腹劝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丰离从来都是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的人,一但她决定的事儿,又岂是随意能改变的。
“其实我这一辈子,当真是应有尽有了,疼惜我的父母,相知相伴的爱人,相交相知的挚友,孝顺的儿女。拥了那么多,活得那么长,够了!”是真的够了,丰离是不知道她这一死还能不能回到现代,但是,于大清的一生,她真的已经满足,康熙的一生没有负她,她也从不负他。
缠绵在榻,丰恒与孔氏,长宁与罗原,永安,永安却是寻不到,也罢,不是都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吗。“我这一走,你们喜欢江南,就回江南去吧。我答应过你们的阿玛,留一半的骨灰陪着他,另一半,你们若是回了江南,就洒在丰园里吧。”
“额娘。”自知丰离是在交代身后之事,不管是丰恒还是长宁,往日平静无波的面容,都露出了深痛的悲意。丰离轻笑道:“别难过,没什么好难过的知道吗?往后你们兄妹要相互扶持,安儿,石宏此人野心太大,也算是个能人,往后若是安儿对他死了心,你们要帮她一把。”
长宁捉住丰离的手,“额娘,你会没事儿的。”
丰离抚过长宁的脸,“傻瓜。没什么好难过的,你有阿原,以后,你们要好好地过日子。”
“你们若当真注意命中无子,永远不要想着把阿恒推出去,阿恒最像我,你莫要伤了他的心。”丰离与孔氏叮嘱,孔氏哽咽地答应着。丰离喘息着,“把那幅画,那幅画拿过来。”
颜虹拿了画来,交到丰离的手中,丰离轻轻打开了,“这幅画,是你们阿玛所画的,就把这画连同我的骨灰,放到你阿玛的棺中吧。这是他为我亲手画的画儿,亦是我所珍爱的。”
交代了这一句,丰离慢慢地没了呼吸,长宁与丰恒悲痛地唤道:“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