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月,栾亦然再次出现在了秋波弄。
这一次,他不是与顾眉生一起来的,他带来了被顾眉生和彭青逼得走投无路的史文云。
下车后,史文云站在秋波弄的大门口,迟迟不愿进去。
栾亦然转身看了他一眼:“怎么?到了终于要摊牌的时候,你却胆怯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为何美琪报仇吗?”栾亦然淡声道:“我今天就将这个机会送给你。”
今时今日的史文云,手中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底牌可以用来自保了。除了听栾亦然的话,他其实根本别无选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在栾亦然的身后走进了秋波弄。
这是一个周末。顾钰墨陪着唐朦去了唐家,家里只有顾云礼,顾鸿夏与顾鸿华两兄弟。
他们一早知道栾亦然会来,却没想到栾亦然会带着史文云一起来。
顾鸿夏心中泛起一丝不大好的预感,“你带他来秋波弄做什么?”
史文云心中原本还有一丝顾忌,此刻见到顾鸿夏脸上的厌恶表情,反倒豁出去了。他走到长桌前,哗啦一声拖开了椅子,坐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顾鸿华对面。
“顾先生,你这是打算对我视而不见?”史文云冷笑了一声,望着顾鸿华:“这么多年,我们真是有缘呢,别的不说,我们至少曾经睡过同一个女人。”
顾云礼面色很难看,他生气地拍桌而起:“你简直不知所谓!”
栾亦然搬了椅子坐在门口处,他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淡笑看着顾云礼,语气却冷得不能再冷:“顾老,坐下。”
他们父子间接谋杀了他的女儿,这笔账,栾亦然可是一天都不曾忘记的!
顾鸿华冷眼看着史文云:“这么多年,我与何美琪之间,欺骗多过真实。她生的那三个孩子也都是你的,十几年来她利用着我的仁慈,一直都在欺骗我。”
不仅如此,顾鸿华只要一想到何美琪曾经横亘在他与张小曼之间长达十多年之久,他就忍不住会对这个女人心生出强烈的恨意。
史文云却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滑稽的笑话。他坐在顾家三个人面前,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他笑得那样地大声,那样地放肆,笑得仿佛想要将几十年的人生“乐事”都悉数凝聚在了这郎朗的笑声之中。
笑着笑着,他眼中却渐渐聚集了满满的怨恨和伤痛的泪水。
史文云死死地盯着顾鸿华:“何美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吗?她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在无尽的谎言中的女人。她这样费尽心机地去欺骗你,是因为她真的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她费尽了一切心机想要留在你的身边。她为了你,这么多年始终受尽了世人鄙夷的目光。她为了留在你身边,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眼睁睁地看着你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顾鸿华,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承认你自己是一个自私透顶的男人吗?!”
“你想知道什么是真实吗?”史文云冷哼,从包里取出了两份dna报告,“这里面就是事实的全部!”
栾亦然沉默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看着顾鸿华慢慢地打开了那两份dna报告。
史文云也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鸿华:“何美琪为你生了两个儿子。顾礼墨与顾子墨千真万确就是你的儿子!”
顾鸿华的手在颤抖,愈显苍老的蓝眸之间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深重伤痛。潜意识里,他其实已经相信了史文云的话,人在血肉亲情的事情上总是多少会有一些直觉的。
但他的心里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如果史文云说的都是真的,那他顾鸿华岂不是自己动手枪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他顾鸿华自诩儒雅半辈子,此刻岂不是成了没有人性的qín_shòu不如?!
他倏尔抬起双眸,看向一直沉默坐在门口的栾亦然:“你竟然这么狠……!”
栾亦然看着顾鸿华,轻勾起一丝冷笑,“做你顾鸿华的小孩可真是不走运啊。”
“顾礼墨是死在你自己手里的吧?”栾亦然残忍地欣赏着他脸上的那份痛苦的狰狞:“你是用什么方式杀了他呢?用刀捅进了他的胸口?还是用子弹射进了他的心脏?”
顾鸿华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浑身厉害地颤抖着,“怎……怎么会这样?!”
史文云冷哼了一声:“您大概也忘记了顾子墨的惨死了吧?”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顾鸿夏,面色突变。
史文云看着他们两兄弟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几十年的怨气一下子都得到了宣泄。
他继续道:“顾子墨可真是死的惨啊,被人割伤了一颗心也就算了,还是被人开膛破肚,五脏六腑悉数给割了去。肯定到处都是血吧……真是可怜……”
顾鸿夏沉声喝止他:“你说够了没有?!”
史文云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顾鸿华:“你知道杀了顾子墨的人是谁吗?”
顾鸿华一颗心此刻已经痛得渐渐麻木,他有些木然地看着史文云。
史文云眼中尽是虚假的同情,他又抬眸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顾云礼:“老爷子,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刘文是为了什么而死的吗?”
“去年,顾眉生初进鸿云不久,就从英国带回了一份巨额的合作合同,那可是鼎鼎大名的西克莱银行啊。”史文云说:“城北项目就在这时候出了意外,顾子墨也正巧在这个时候出了事。”
史文云看着顾鸿夏,“这个人真是太精明了。他与白沫先以及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