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港和澳门回来了之后,谢思清回去继续以前的事。
两个月下去,又推出四部。
于此同时,他在等着钟扬那边给他消息。
确切地说,是通知他正式开机拍摄时间。
在那之前,改剧本、列预算、找演员、看外景等等事情都与谢思清无关。
他是现场副导演,不是演员副导演。
这个时候的话,演员副导演会比较忙碌,因为他们需要寻觅和面试除领衔主演之外的所有演员,以及敲定群众演员等等。
而现场副导演,主要会在现场干活,管理现场、指导走位、给人说戏之类,争取让导演变成一个只需要坐在镜头后面说“行”或者“不行”的家伙。
在这期间,钟扬时不时会打电话来。
而且,他要求谢思清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
是“每一个字”。
有一次,钟扬问谢思清:“我刚才说预计哪天开始可以拿到预算表来着?”
“……好像是11月20号?”
好几分钟以前说的事了,谁能记得那么清楚……
“11月18!”钟扬怒了,“你给我认真点!”
“……”原来他根本就记得很清楚,只不过装成忘记了似的……
耳朵里又听见钟扬的声音:“最后再说一次,用心听我说话,别总心不在焉!”
“……”
谢思清又忍不住怀疑,钟扬其实是一条建国以前就成了精的狂犬。
然后,在第四部小黄片发行之后,钟扬终于结束了《时间之井》那边的事。
后续还有很多宣传工作,不过钟扬不会那么忙了。
“下周一你到我工作室来。”钟扬对谢思清说,“已经安排了主角的试镜。”
“哦?”谢思清问,“我也去?”
“你不想来?”
“当然没有……”
“那就过来。”
“嗯。”谢思清又问道,“试镜的人是谁?”
“还是邵羽。”
“……啊?”谢思清说,“还是邵羽?”
“对。”钟扬说,“谢思清的那部喜剧他表现得非常抢眼。”
“……你还挺会捡便宜的。”
谢思清想,自己辛辛苦苦才挖掘出来的邵羽身上有的喜剧天赋,就这么被钟扬轻轻松松地窃取了胜利果实。
……
于是,周一,谢思清再次见到了邵羽。
这么长时间没看见,邵羽好像又瘦了点。
他应该没事吧——
试镜内容一共两段。
一段是主角到处找东西将锦鲤供起来,并且向它许下第一个愿望。
另一段是主角猛然意识到‘你得到了这些,就会有人失去’这句话中的‘有人’指的就是上一个向锦鲤许愿的人这件事。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钟扬说。
邵羽点了点头。
邵羽一向是温和的,虽然,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所以,当察觉到邵羽对自己怀有炽烈的感情时,谢思清其实是非常惊讶的。
因为从表面上看,那人对待一切都应该是适度和自持的。
那边,邵羽已经开始他的试镜。
谢思清看着他,恍惚间放佛又回到了很久之前。
自己是导演,邵羽是来试镜的演员。
一晃七年过去,放佛一个轮回。
自己还是导演,邵羽还是来试镜的演员,只是现在,两个人的心境全都已经天差地别。
两段试镜很快结束。
钟扬问:“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谢思清说。
“嗯。”钟扬示意邵羽过来坐下,“你对剧本有何看法?”
“很有意思。”邵羽说。
钟扬看着邵羽:“刚才这两段戏,一个是一切的开始,一个是故事的转折,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角色在两种不同境遇中所表现出来的一致的东西、打在人物身上的烙印,你让我觉得很惊喜。”
谢思清明白钟扬的意思。
他讨厌的是角色本身不协调,也就是说,演员将各个情节割裂了来看。
打个比方,如果一开始得到锦鲤之时异常贪婪,最后意识到“只有依靠自己得到的东西才不会担心失去”这个道理之时又很理所应当,观众便会有种不协调感。演员应该做的是展现人物的变化——或者成长、或者堕落,而非突然之间有所跳跃。当然在实际中有名的演员都断然不会演出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但微妙的不统一也仍然可以被观众们很清楚地感受得到,这种微妙的不统一,有时是因为演员本身没有意识,有时是意识到了但是没有成功地演出来。
邵羽刚才做得非常漂亮。
他把最开始那种犹豫和不安、以及得知真相后的懊恼和后悔和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钟扬讲完,谢思清又插了一段:“除去这点,主角刚刚得知真相时的反应也很考验人的功力。这是个大反转,要有鲜明对比。主角在这之前一直以为厄运与自己是无关的,他只是幸运地成为受益者而已,而在这里,主角终于明白,只要使用了锦鲤,那么,未来漫长的人生就会被巨大的不幸所笼罩,我觉得邵羽表现得很出色,至少让我体会到了主角在那一刻内心受到的巨大冲击。”
他极力地向钟扬推荐着邵羽。
“……谢谢。”邵羽说。
谢思清继续道:“这里有些黑色幽默,需要引发人的思考。锦鲤就好像是一个嘲弄人性的存在。当人没有猜到那条规则的深意时,都会出于贪欲而深陷其中,而事实上,一旦正确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