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听到好友的形容,嘴角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

“我的朋友,我只是受够了而已。”

“为什么呢?”皮埃尔好奇地问道,马儿悠闲的走着。

“为什么?我不知道,朋友,我就是突然明白了。”安德烈瞧着他的朋友,他那蓝色的,总是锐利的双眼,现在变得不再故作冷漠了,它们似乎在闪烁着,闪烁着某种光彩。

“我和往常一样,住在童山的时候,我早晚都去散步。你知道的,在白桦树那里,然后我瞧见了一棵橡树,它看起来非常的不一样。我每天观察它,几乎将这棵橡树当作记录我心情的东西,我的心和它贴近,并且沉默的传递着我的一些心事儿,然后有一天,我驻足欣赏的时候,发现它那粗壮的枝桠上有了新芽,嫩绿色的,我的心突然就开阔了起来,我的眼睛里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就像……”

安德烈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睛闪耀着,略薄的嘴唇微微松开。

“就像什么?”皮埃尔低声问道,他们两个似乎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安德烈说出那句话。

“就像在奥次特例次战役上的天空,那么宁静和安详,而我以前总以为,除了那一刻,在我的生活中,将再也体会不到那种感受。”

“那么,这次来狩猎,您并不抗拒是吗?就算没有您妹妹的劝说您也会来对吗?”皮埃尔激动地问着。

“是的,我的朋友。”安德烈露出一个微笑,他如今依旧是平和的,但这平和却是充满生机的,他的话语依旧尖锐,但这尖锐是建立在他那理性冷静,并且心灵中充满爱意的大脑上的。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皮埃尔嗫嚅着,镜片下的双眼湿润着,他看上去高兴坏了,几乎要哭了,但他忍住了,不然那可真是太丢脸了。

“那就什么都别说,我的朋友,就像你所说的,我很好,并且会越来越好。”

“上帝啊,我为我们的友情感到高兴!”皮埃尔愉快的说着,而安德烈只是注视着他,带着一丝笑意。

“那么,为了新的生活,安德烈,我决定要拼一把了,我们得猎一头老狼让他们瞧瞧!”皮埃尔高兴的说着。

“老狼,是的,我们会第一个猎到的。”安德烈低声说着,似乎在对自己重复一样,他看上去是那么的自信,这位年轻又英俊的公爵仿佛从战场中走下来一般。

他坐在马背上,身旁只有一个人,但从他镇静和自信的面容上看来,仿佛他的身后有千军万马,这小林子成了他的战场,就像他以前想的一样,他将会成功的。

猎狗在土地上跑着,喷着鼻息,不时地叫着,整个林子里几乎尘烟四起。

海伦踮脚望着那片看不清情况的战场,阿尼西亚拿了一碟果脯给她,示意她坐下来。

海伦点了点头,她坐下来开始和这个能干的女管家聊天,并且好奇的询问着安德烈这个人。

“哈,那位年轻的公爵啊,他小的时候就经常随着博尔孔斯基公爵来这边打猎了。”阿尼西亚拈了块蜜饯吃着,回忆到往事的时候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会儿我还年轻呢,还是个姑娘呢,记得老公爵第一次带他来的时候,他还没有马匹高呢,不过那模样,倒好像我们两个中他才是最大的那一个。”

海伦笑了起来,她能想象到那个男人小时候的样子。

“我记得有一次,老公爵带他去猎狼,那会儿他才十一岁吧,还没长个儿,老公爵说那天是他生日,要他自己去林子里猎一头狼回来,老爷还说这不可能,说太小了,而且太危险了,结果安德烈二话不说骑着他的那匹棕色的马就去林子里猎狼了。”

“结果怎么样?”海伦有些紧张的问道。

“结果啊,”阿尼西亚慢悠悠地说着。

“回来的时候衣服都被扯破了,脸蛋上也有一道道的扣子,腿崴了一下,狼狈极了,不过,”女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即使只是在回忆中,也带着一种敬佩的神色,“那孩子还真猎了一头狼回来,那狼的个子虽然不大,显然是刚成年不久的,没有老狼机敏和狡黠,但安德烈那会儿才十一岁呢!独自一个人猎了头狼回来!老爷都震惊了!”

阿尼西亚在说到后面的时候几乎又赞叹了一声,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在院门口瞧见那个瘸着腿走过来,肩膀上还扛着狼的尸体,双眼锐利嘴唇紧抿的孩子,那场景就算再过二十年他也不会忘记。

“上帝……”海伦轻轻地叫着,她灰绿色的眼睛现在简直在闪闪发亮了。

阿尼西亚从回忆中醒转过来,看到女孩儿充满敬佩的神情,她笑了一下,坏心眼的说:“我的傻姑娘,你不听听这事儿的后续吗?”

“后续?”

“是啊,那狼的尸体被放在院子里干净的案板上,老伯爵让医生给安德烈先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又把他带到院子里,说要他自己处理好,因为这是他的战利品。可是,那孩子在盯着狼的尸体看了一会儿后就脸色苍白,直接晕了过去。”

“为什么?”海伦惊讶地问道。

“不知道啊,反正狼皮最后是老爷处理的,现在还在房间里挂着呢,安德烈说他要把狼皮留在老爷这里。”

“您没有问他吗?”

“问了。”阿尼西亚笑着说,然后又撅了撅嘴巴,看上去不像是个四十岁的妇人,倒像个忻娘。

“可他不告诉我,我再问的时候他就生气了,他一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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