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李煜堂家来一位熟悉而又不那么受欢迎的客人,他就是陈少白,和孙中山、尢列和杨鹤龄被清政府称为“四大寇”,是晚晴民族革命的一位重要人物。1卍1
他是李煜堂的好朋,以前为了筹备经费,跑李家特别勤。不过,自从拐跑了李家唯一的少爷去革命牺牲后,他门的次数就少了。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但至今想来,陈少白都觉得对不起李煜堂,偌大的李家,家财万贯,竟没个继承人,实在可惜。
他看着一脸沉默的李煜堂,心里感慨良多,端起茶,又沉重地放下去。
“当初年少气盛,一心想着推翻满清,没考虑太多,如今想想,心里还是有些内疚!”陈少白叹道。
李煜堂抬起头,眯着的眼睛张开了许多,看了陈少白一眼,又低了下去,陈少白的话又勾起他内心的痛。停顿片刻,他沉声道:“此事也不能完全怨你。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当时不也没拦住他吗?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让他过去!”
少白点点头,呷了一口茶,欲言又止。
“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李煜堂问道。
“听说你们要修铁路?可有此事?”陈少白问道。他所指的你们是指广东银行,最近有传言说,广东银行组织士绅商人集资,修建粤汉铁路,把广东省和湖南段连接起来,引起了舆论的关注。
“嗯。确有此事!”李煜堂点头道,有些好奇陈少白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那资金足够吗?”陈少白又道。
“还好!”李煜堂有些警惕地看着陈少白。每次说到钱都是这个家伙从自己这里拿钱走的。虽然那些他一分钱也贪,但长期以来的李煜堂感觉自己像是不设防的提款机,陈少白不用账号密码都可以取走钱,因为他头写着革命两字。
见老警戒的样子,陈少白微微一突,感觉自己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他苦笑道:“放心,这次来不是管你要钱的。我给你送钱来了。”
“此话怎讲?”李煜堂愣住了,抬起头,有些惊愕地看着陈少白,好像今天这家伙有些反常?
“我刚刚卖掉了轮船公司,手里有些钱,正好听说你们银行要投资铁路,我寻思着要花钱很多。所以我也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陈少白道,轻叹一声,“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陈少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李煜堂。
李煜堂一看,好家伙,50万!对陈少白的大方,李煜堂不得不刮目相看。
“公司卖给谁了?”他问了一句。
“英国人也想要,不过我卖给了一个南洋商人,现在连带西堤大码头也成了南星轮船公司的了。”陈少白道。辛亥革命成功后。他就辞去官职,致力于交通事业,创办了粤航公司。
“南星轮船公司?”李煜堂心里亮堂,陈少白在不知不觉中把公司卖给了美华,而自己的广东银行公司也是美华公司的合作伙伴,真是巧了。
李煜堂微微一笑。放下支票。“这钱我不能要你的!你还是留着去做点别的营生!”
“为什么?我知道虽然你的银行这几年来发展不错,但修铁路不是一般事,资金自然要越多越好了。大不了算我的投资好了!”陈少白一听李煜堂拒绝心里就急了。
“你的好意心领了,不过这次的投资非同小可。投进去可能好几年都赚不到钱,还可能赔本。所以还是谢谢了。”李煜堂坚持道。
“那不赚钱的事你们银行还要去做?这不??”陈少白说道这里停住了,这已经涉及到商业机密了。
“放心!钱我们会出部分,但大部分的钱还是别人出的。”李煜堂笑了笑。又问道:“还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吗?”
“你指的是?”
“你不总想着脑革命的吗?”李煜堂提醒一句。
陈少白马明白过来了,原来是指同盟会的那些人。他笑了笑,道:“这些年纷纷扰扰,你来我往的,我也看透了,其实我并不是那么重要。再说,我现在都一把年纪了,你说还可能去按手指模去效忠某人吗?老了,这次过来看看你,就准备回乡下了。几十年来,得到乡亲不少助力,可惜未能为他们做过什么,临老了回乡也算是造福桑梓!”
陈少白淡淡地笑道,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是广东江门人,以前闹革命的时候为筹备经费四处奔走,从新会、台山等地的乡亲手中募集到大量的资金。正是海外华人的资金促成了清末几次轰轰烈烈的革命,为后来辛亥革命奠定基础。
“可以帮个小忙吗?”李煜堂看着陈少白,心里有种“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请说!”
“帮我联络修建铁路之事。我们成立了粤汉铁路筹备委员会,正需要一个人脉广、头脑灵活、有威望的人奔走联络。”李煜堂道,“现在广州护法军政府的主席是岑春煊,他人面广,由他支持,铁路的事就更有把握了。”
“什么?你要我去找岑春煊那屠夫?算了,你还是杀了我!”陈少白连连摇头。清末最重要的三个封疆大吏张之洞、袁世凯、岑春煊分别被人称为钱屠很会花钱,没底、人屠镇压义和团暴乱、官屠严厉打击贪污腐化。
岑春煊宦海沉浮,几次起落,都跟他疾恶如仇,最见不得官场的腐化了。在四川做总督的时候,一次性弹劾300人官员!几乎把人家街道办主任的都弹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