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落,已近黄昏。
阿九抿着唇,倏地一甩手掷出了长剑,蔓姬挥舞着彩绸,缠住长剑,还未挡住冲势,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身体比思维还快,蔓姬下意识的聚集绸带全部挡在身前,她只看到阿九抬了抬手,挡在她身前的绸带转眼便褪去色彩,无声碎裂。
蔓姬大惊失色,身形暴退,只见阿九又抬了抬手,蔓姬顿感头皮一紧,像是有什么缠住了她的长发,她当即断去开始褪色的发丝,语气里不自觉的添了恐惧,喘着气问:“你……你使的什么妖法?”
阿九呵呵一笑,转着手腕,慢悠悠的说:“你说,如果你的脸上多出几道伤疤是不是更好看?”
蔓姬捂住脸,惊叫出声,其他的她都可以不在乎,但她最是爱惜自己的容貌,一听这话,当即尖声叫道:“不,不要!”
阿九指尖刚一抬起,蔓姬抱着头跌坐在地上,方才那两次无声无息,根本察觉不到,已经令她心生恐,加上缠斗许久,气力渐消,蔓姬不禁心生了无力之感,此时再见到阿九抬手,她脱口而出:“我认输!”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霎时白了一张脸。
阿九看了她一眼,似乎颇为遗憾:“其实我更想挖了你那双到处勾人的眼睛呢……真可惜。”
“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傻了?好好的我会告诉你?”阿九瞬间就翻脸,一掌将她打下了武斗台,在蔓姬落地后,她旋身跃下,看向凌茂群,扬声道:“魔教教主,这一局,是我赢了。”
凌茂群眯着眼,目光落到她的手上。
楚陌景走过来,挡在了凌茂群的视线,阿九仰脸对他笑:“师兄,我做得好不好?”
“很好。”楚陌景抬起衣袖,慢慢地帮她拭去头上的薄汗,神情专注,动作极是轻柔。
阿九怔怔看着,半响没回过神,楚陌景捏捏她的脸颊,低声说了一个字:“傻。”
“我永远,永远不想让师兄失望。”阿九眼神清澈,毫不掩饰其中所蕴含的浓烈感情,她虽坦荡,但旁人看来,却只不过是小姑娘对于师兄的依赖罢了。
“凌茂群,胜负已分,从今以后,你不得再扰乱却忧谷的安宁!”老乞丐严肃的望向凌茂群,见他没什么反应,狐疑道:“你不会想反悔吧?”
“哼,本座还不至于输不起,只不过本座对这个小丫头很好奇……”凌茂群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阿九,因为连他的眼力也看不出雪蚕冰魄的奥秘,“小丫头,本座问你,你究竟是怎么赢了蔓姬的?”
阿九仿若未闻,拉着楚陌景的手笑道:“师兄,我累了。”
楚陌景微微颔首道:“那便走吧。”
眼见他们完全忽视了自己,凌茂群沉下脸,没看到他怎么动的,他人已经站到了二人前面,挡住了去路。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暗处突然有几道气势急剧攀升,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
凌茂群暗暗恼怒,面上却嗤笑一声,不知是在对着谁说话:“却忧谷的小辈如此出众,本座也倍感欣慰,不过啊,这雏鹰也不可能总躲在老鹰翅膀下,你们说是不是?”
“这是我却忧谷的事,不牢你费心!”老乞丐皮笑肉不笑的反击回去。
楚陌景牵着阿九,正大光明的从凌茂群身边走过,凌茂群忽而压低声音:“本座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等他们却都走光了,凌茂群还站在原地,有个魔教的弟子犹豫着上前询问:“教主,要派人去埋伏吗?”
“不必了。”凌茂群一摆手,而后不自觉的喃喃自语:“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总有一天,我会亲眼看着却忧谷分崩离析……”
因着天色晚了,又有几名“伤患”,阿九一行人并未急着赶路,而是先在这镇上的客栈住了下来。
陈萝萝没什么事,孙德立服了药好好休养一下也无大碍,最主要的还是祁少陵。
战魂枪被老乞丐拿了回来,但暂时没有交给祁少陵,就是怕再刺激到他。
祁少陵醒来的时候,透过窗子看到外面已是夜幕沉沉,漆黑一片,月亮也被乌云挡住,只有几颗星子闪烁着光芒。
屋子里一片寂静,油灯的火焰扑闪明灭,祁少陵抬起手掌,他握着长枪刺入人体的感觉还那么清晰,腥甜的气息仿佛还漂浮在周围,让他恶心的同时,却有种诡异的兴奋刺激……这是一种诱人上瘾的堕落之感。
“不!”祁少陵一翻身,跌到了地板上,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我不想杀人,我才不喜欢杀人!”
他倏地爬起来跑出了房间,被风一吹,才发现额头早已遍布冷汗。
“嗖——”地破空声响起,祁少陵下意识的接住,握在手中才发现竟是一把木剑,他抬起头,就看到楚陌景站在前方树下,难得没有负着双阙剑,长发未束,垂落披散了一身,没有白日的严肃,忽然间真正像是一个寻常少年了。
祁少陵呆了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然而楚陌景一句话都没有说,手上木剑一转,在他面前直接练起一套剑法来。
一看他的起势,祁少陵就知道那是入门功夫中最基本的剑法,几乎每个却忧谷的弟子都能很熟练的使出来,祁少陵也曾数年如一日的练习它,所以看着看着,他就情不自禁地跟随楚陌景的动作练了起来。
一遍又一遍,浑然忘了一切,祁少陵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刚刚习武的那一年,无数的情绪纷涌而来……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