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玄轻轻摩挲她的脊背安慰她:“朝廷多年靖边,为的就是不再有因为战火而流离所失的人,但天下这么大,哪能时时刻刻处处歌舞升平呢。”
蒋明珠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从前这些事离得很远,她所在的环境,最恶劣的也不过是后宅之间明争暗斗,如今听到梅疏影的事才这样震动。许久才轻声道:“殿下,那这次她落胎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聂玄“嗯?”了一声,疑道:“什么落胎的事?”
他只是把先前对梅疏影的调查说给她听,还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蒋明珠暗道自己也是糊涂了,连忙和他说了一遍,才又道:“我爹这会儿估计还随驾在天坛,等他回来也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聂玄听了这乱七八糟的一堆事,也是皱了皱眉:“我让人帮你查一查那个大夫和那个丫头,是梅疏影买通了他们故意陷害蒋明瑜姐弟俩,还是当真有这么巧。依我梅疏影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这多半是她自己设计的。你那个妹妹,说好草,怎么斗得过梅疏影这样风尘里滚爬出来的。”
蒋明珠心道说好听草,说难听点该是个什么?她家这位太子殿下损起人来也当真是一张利口。
不过这会儿她实在没心思去胡思乱想这个,纠结了好一会儿,拉着他道:“殿下,这事儿咱们就当不知道吧,不过我想找个时间见见那位梅疏影姑娘。”
“嗯?”聂玄虽有点意外,但也只是疑了一下,却并没有反对,很快就答应了:“我给你安排吧,你想让她早些收手?”
蒋明珠点头:“嗯,我不希望她再冒险这么做,将来若是被我爹发现了,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还怎么有活路?她想帮我们,我很感谢她,但是这些事我自有法子应付。”
“行,依你的意思,”聂玄不是很在意这个,在她肩上按了按,温柔道:“你应付不了的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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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蒋云回京后,蒋明珠还是抽空回去了一趟,礼节性地去老太太那里了一眼。
蒋老太太病得迷迷糊糊地,也没意识到来的是谁,哼着声从丈夫喊到儿子又喊到孙子,神智却并不清醒。
蒋明珠站在几步开外,并不近前去,听她说了两句胡话,无非也就是不许打志飞之类的,听了两句,又吩咐喜鹊好好照顾她,便转身打算出门。
临到了门口却正好瞧见了蒋云。蒋云的样子显得十分颓废,他对梅疏影颇动了几分真心,又没了这个中年才得来的孩子,自然十分痛惜。但蒋老太太这里已经病得奄奄一息了,他又不好再过多苛责。何况如今他膝下还是就蒋志飞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真把儿子怎么样。因此心里再多纠葛,如今也只好都按捺下去。
蒋云见了她就忙上前行礼,似乎是想开口解释什么。
蒋明珠知道他多半是要解释梅疏影的事,“忠孝”二字,是读人立身之本,要是这因为外室落了胎就气得老母病倒的事说出去,他这个礼部尚也就做到头了。别人可不会管是不是蒋明瑜作祟在先,只会觉得蒋云治家无方,又不孝老母。
蒋云当年是靠一手好文采得了聂慎的赏识的,只是近来聂慎已经几乎不管事了,除了重要的祭祀庆典还会出现外,平时上朝也极少露面了,基本都是聂玄在监国。
聂玄自己写得一手好文章,但却不是花团锦簇的,也不喜言之无物的场面文章,礼部如今拿出手的东西几乎都不是出自蒋云之手,而是出自几个年轻的小官。
蒋云自然有了危机感,他现在想对蒋明珠解释,无非就是想借着蒋明珠的口对聂玄解释,力求不因为这次的事而丢了这个官职。
蒋明珠心知肚明,只了他一眼,淡淡道:“父亲既回来了,我也放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想必祖母定能康复的。我还有些事要与母亲商量,先告辞了。”
蒋云皱紧了眉,若是一年前,蒋明珠胆敢这样和他说话,他定会好生教训她,只是如今她已成了他见了面都必须行礼请安的人,蒋云深知自己在聂玄那里并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重臣,而蒋明珠却是聂玄自己中意的太子妃。若是再开罪她,只怕自己的官运、前途都会不保。只得强忍着怒气,挤了个温和慈爱的笑脸:“好好,你有事和你娘说就先去吧,一会儿和你娘一道到正厅来用饭,我让下人准备你喜欢吃的菜。你难得回来一趟,咱们三个也许久没有热热闹闹在一起吃顿饭了。”
蒋明珠原以为自己听了这话会鄙夷、厌恶,然而着蒋云这般模样,心里却只觉得可笑,头也不回地轻笑道:“的确是很久了,得有十几年了吧?”
从她记事起,就从未有过“三个人热热闹闹吃饭”的概念,蒋云被她嘲讽地面上一僵,白着脸呼哧呼哧地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蒋明珠早已走得远了。
聂玄答应了今日带她去见梅疏影,下了朝回府里绕了一圈,便换了辆不起眼的车,来蒋府接她。他不想听蒋云长篇大论辩解,便只命人停了车在府外等着,让下人去传了个信。
蒋明珠和宋薇说了半天话,也把方才梅疏影的事和她说了,宋薇听后沉默了许久,坚决道:“若是她愿意的话,给她些钱财,让她离开京城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吧。”
蒋明珠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待见了聂玄,便把宋薇的话告诉了他,聂玄自然没有疑异,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