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担心了,你承诺这么多,究竟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很简单,可以说我承诺的和我请求的根本不成比例,我们只要刑讯室里的那个女娃子,请将她完好无损地还给我们,至于用什么办法,是明是暗,都是你的决定。”
龚山想了想,“董知瑜?”
“她是位好同志,且不说为我党,就是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她也作出了了不起的贡献。‘真人’,你我都曾在最为黑暗的敌后潜伏过,谍人的艰辛和伟大,别人不懂,你该懂的。如今她对于你们已经没有价值了,我请求用你和你兄弟的前程甚至性命,换一个已经被你们残害得体无完肤的没有价值的人。”
“我是党国的人,她暗藏在我方十来年,破坏我们的基业,她和她的同志联起手想要葬送党国大业,不要妄想我怜悯甚至尊敬她,于我,她就是个罪人。”
“龚厅长,你想清楚,叶铭添和他的情报一旦被我们公诸于世,贵党的遮羞布就被扒得彻彻底底了,到时候你的上峰,整个国民政府的上层,一定会深究这件事,抓出一两三个肇事者、失职者,做成祭品放在党国的神龛上,你觉得这祭品会是谁?”
“你还是露出了威胁的嘴脸。”
“我复述出了你的内心活动而已。龚厅长,我钟连学现在诚恳请求你,请求你拿一颗废棋保住自己的前程和兄弟的性命。”
龚山垂着眼品茶,手指搭在茶杯上微微颤着。
“龚厅长,六小时后我还在这里等你。不要费心捉我,十年前晦国人捉不到我,现在你们也一样。”
钟连学沿着渐渐苏醒的秦淮河堤走着,他赌的是什么呢?是龚山这些年浸淫国民党腐朽官场后的变质,在这个人心惶惶的年月,他赌他愿意为了私利放走一个敌营的俘虏。
与此同时,国防部二厅,怀瑾提交了将董知瑜押至死监的决定。
等龚山魂不守舍地回到办公室,看到这份申请,只觉更加焦灼不堪。他叫来了怀瑾。
“怎么?还是决定送她上路了?”
怀瑾站在他对面,影子也沉重地在脚边聚成一汪,“她废了,也遭了那么多罪,早点结束吧,多年的老友,我也不忍。”她说得轻淡,也不刻意回避,说出来的也都是人之常情。
龚山有太多的东西在脑子里绞着,搅成了一团,反应也钝了,他看看手里的申请,看看怀瑾,又突然反应过来,“哦,请坐,请坐。”
怀瑾坐在红木椅上,一脸的肃穆。
“你说的我也理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龚山在口袋里摸烟,摸了出来,刚要抽出一根,想起对面的怀瑾,“哦,”他递了上去,怀瑾谢绝了,他赶紧给自己点了一根,用力一吸,像是注入了可怜的一点镇定剂,“怀瑾啊,之前他们有人怀疑你,你也别往心里去。”
怀瑾笑了笑,“多谢厅座信任和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