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在大殿举行,入夜,整个都是灯火辉煌,堪比星辰,殿内,鼓瑟吹笙,雅韵忧扬,乐官高唱《假乐》,赞美国君,“穆穆皇皇,宜君宜王,威仪抑抑,德音秩秩……”
孙周在宴会之前,己大封三军,众将皆有封,尤其栾书次子栾锜,还得了食邑,栾书面上有光,父子俩一阵低谈,好不亲热。
栾黡看在眼里,心中有怒,猛的饮了两口酒,拂袖出了大殿。
众人皆没注意他,除了中行偃,瞟了一眼,嘴角一笑。
公孙稷与一群年轻将领喝酒,打闹嘻笑,赵武喝着闷酒,不时朝高位上看去,孙周与辛夷目光互动,一片柔情,
赵武只觉心中苦闷。
而坐在孙周另一侧的栾姬,尴尬不己,他的目光从未朝她看来,她犹如一座雕像,还得保持得体的笑容,但她能感到那些女眷们投来好奇又讥笑的目光,栾姬心如刀割,忆起数月前,她还是众人羡慕的对像,如今,今非惜比。
便是孙周宠爱辛夷,也该在众人面前给她留于颜面,然,他没有,他的眼中只有她,那怕殿下众多臣工,几乎他也没放在眼里。
栾姬甚至有些后悔来参加宫宴,虽然坐于他左侧,是他姬妾之中,位份最高的,但却是多余之人,她深深感到得到羞辱,饮了两爵酒后,以身子不适,向孙周告退。
孙周这才转头看她,“见你脸色苍白,退下吧。”
仅一言而己。
辛夷却知栾姬的不自在,心中复杂,却不能将爱相送,这一切因果,都怪孙周,忍不住瞪他一眼。
孙周却以为,她在吃醋,吃吃一笑,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栾姬脸色一红,赶紧退下,辛夷挣扎一番。
“你放手,众人看着呢。”
“让他们看去,我宠我妇人,有何错?”
孙周不以为然,夹起一片鹿肉,放在她唇边,“你不能饮酒,可食肉。”
辛夷有些不好意思,朝堂下扫了一眼,众人皆各自玩乐,并未注意他们,这才缓缓张口,又用帛巾拭拭了嘴。
孙周满意一笑,放在她腰上的手,开始不老实,辛夷微微皱眉,拿下他的手,狠狠一掐,他这才放开,笑声却在耳边回荡。
荚与樱分别,站在二人身侧,无意将二人小动作看了个正着,都红着一张脸,双目四瞟,不敢再看。
再说栾黡在殿外瞎逛一阵,甚觉无意,准备出宫回府,却遇上栾锜。
“阿弟这么快就出来?还有众多将士等着向你敬酒呢。”
栾黡语气酸酸,栾锜扬唇一笑,先行了一礼,“锜不善酒力,怕酒后失礼,因而不敢多饮。”
栾锜彬彬有礼,却是栾黡最讨厌他这份娇情。
“哦,阿弟能战场取胜,却不好杯中之物?不似丈夫之风,实难让为兄相信。”
栾锜道,“战场取胜,并非只靠一身蛮力,应谋略为先,是否丈夫,更与饮酒无关。”
栾锜不卑不亢,言词有理,听在栾黡耳中,似句句针对于他,他有勇而无谋,就连阿父也这般评价他,可他算什么,一个庶子,也敢在他面前买弄,是嘲笑他此番出征,无功而返吗?
栾黡当下大怒,“你说什么?你无非是得了机遇,若我为先锋,岂有你立功之事?论武力,你不及我,论身份,你一个庶子,也敢在阿兄面前买弄?”
栾锜一怔,脸色有些难看,“阿兄误会了。”
“误会?”栾黡冷冷一笑,“你不就凭着其母爬上阿父之榻,才得以出征吗……”
“住口!”栾黡的话还未说完,只听身后一声暴怒,那声音,让他当场噤声,待转过身,迎面就受了一记耳光。
来人正是栾书。
栾黡惊鄂不己,“阿父?”
“竖子。”栾书气得吹胡子瞪眼,“平日不学好,阿弟立功,不自醒,反而编排,连着庶母也骂上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阿父?”
此刻,四周还有行走的宫人,与一些贵人臣工,纷纷朝这边看来,栾黡只觉丢脸到家了,一手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栾锜又在一旁说道:
“阿父勿恼,阿兄并无对阿母不敬……”
“住口。”栾书瞪他一眼,虽是指责,但语气却是另一番溺爱,“你维护你阿兄,连阿母也不顾了?”
栾锜不敢再言,栾黡心中动怒,阿父关心庶夫人,那么他的阿母呢?堂堂嫡夫人,何时得到他的维护?他目光一狠,紧紧盯着栾锜,包括面前,他一直又敬又畏的父亲。
“还不滚。”栾书气不打一处来,朝栾黡一凶。
栾黡低头胡乱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回到栾府,栾黡把自己关在屋里,拿几个小奴出了气,尔后他的贴身小奴进屋来报,栾大人与栾锜回来了,但一直在书房,商谈要事,还有数位幕僚,栾黡听言,把屋内的东西砸了一大片。
同样有怒火的还有栾书,自不是因为栾黡一事,而是近日来,所受到孙周的压制。
自孙周提前归国,对他越发狠起来,栾书怎能不感知?虽然,未对他有所行动,但其身边的人,一一被他不动声色的除去。而孙周威信越来越高,他再也无法掌控了,今日又见郤氏之女得宠,他心中惶惶。
别人不信,他己相信此女的身份,她与他有着深仇,难免不会在孙周耳边吹枕风,早得知孙周如此宠她,还以为栾姬己得孙周之心,如此看来,当初就该一刀结果了她,何须留一危险于身边。
栾书此刻后悔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