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进来的居然是公孙扬干。
“你快起身,我准备了鱼羮。”
他一阵风的跑到塌边,去抓辛夷的手,辛夷“兹”的一声,扬干顿时缩回手来,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
“如何?”
辛夷脸色苍白,额上冒出细汗,嘴角带笑的说道,“无碍,公孙可有受伤?”
扬干看着她疲惫的神态,脸上拥起一阵不安,“你会死吗?”
“嗯?”辛夷只觉好笑。
“辛夷姑娘不会死,只要好好休息,公孙不去打扰,就无大碍。”
一个慈祥却又带着威严的声音转来,辛夷瞧见姬夫人身边的妕站在门口。
此奴是姬夫人的心腹,辛夷怠慢不得,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妕止住。
“姑娘不必多礼,你我皆为他奴。”
“辛夷不敢与妕妇相较,辛夷理当与妕妇行礼。”
妕听了此言,心里暗自点了点头,有几分赞许,果真是叔向身边的人,甚有礼数。
她急走两步,来到塌边,“姑娘救了公孙一命,应当老奴行礼才对。”说完果真行了一礼,辛夷受宠若惊,又要起身,再次被妕止住。
“老奴是替夫人来答谢姑娘,夫人受了惊吓,不能前来,老奴必要替夫人走这一趟。”
辛夷说,“我只是一个婢子,替主子挡箭是理所当然,夫人无需答谢。”
妕说,“话虽如此,可真正做到这份上的又有几人?姑娘的举动让夫人甚是欣慰,为此,夫人赐下美食,财物。”
说完,令身后的小奴搬来丝帛与美食。
辛夷不好意思欲拒绝,扬干拉着她的手,“主子赐物,你不可不收。”
一幅小大人模样,辛夷笑笑,也只得收下,再三道谢。
随后几句闲话中,辛夷得知,她们己经到了晋国边城,这里是城池军营,袭击队伍的刺客,是那些游侠,并且其幕后人是公孙稷,他窥觊晋国君位,与裨将勾结,准备在路上,刺杀孙周。
边境地带,游侠众多,人员复杂,他们埋伏于路边树丛之中。
马儿食了郁李藤,不能长途,在中途休整之际,他们乘机下手。
并且,士卒当中也有裨将之人,当时一片混乱,互相打杀,贼子有所准备,设下暗井,那些游侠刀尖上糊口,更是不要命的冲杀,虎臣虽勇猛,也敌对不过。
然而,就在孙周众人落败时,晋国大夫赵武帅着晋卒突然赶到,赵武原受栾书所派,至边境迎接国君。
原来如此,公孙稷?孙周同父异母的兄长,她想起洛邑街头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可他也当真愚昧,杀了孙周,他就能入晋为君吗?
同时辛夷也一阵嘘吁,她们幸运,得到上天眷顾,逃过这一劫。
妕微坐片刻,令一小奴留下,伺侯辛夷起居,然后领着扬干出了屋子。
小奴扶起辛夷,喂她吃食。
果真是鱼羮,十分美味,辛夷心中微微感动,不妄搭救他一场,只听一旁小奴说道,
“本是给夫人熬制,但公孙要给姑娘送来,姑娘真英勇,怨不得受公孙看待。”
小奴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长得眉清目秀。
辛夷笑笑,没有说话,片刻,吃完食,小奴收拾一番,又说,
“你好生休息,奴去煎药。”
“有劳了。”
小奴道,“奴唤樱,你若不嫌弃,可唤我名。”
辛夷点点头,樱笑笑转身离去。
“等等。”辛夷突然想到什么,“樱,可知叔向?”
樱转过头来,“当然知道,姑娘有事?”
辛夷说,“可否替我传话,我想见先生。”
“然。”
樱端着食盘,出了屋子。
辛夷缓缓的躺下,脑子千思百转。
晋国边城,耸入云端的城墙在月色下陪显阴森,晋卒有条不絮的四处巡逻。
知赢、士鲂沿着回廊,一路朝孙周屋子走去。
事过半日,众人安顿下来,士鲂仍一阵心惊肉跳,忆起白日那场战斗,直叹惊险无比,
“亏得赵武即时而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边走一边唠叨着,随后又恨恨一口唾沫,大骂起来,
“那公孙稷小儿,胆大包天,行如此卑劣之事,实该千刀万剐,然,周子却偏偏放过于他。”顿了顿,又道:
“先古,舜有一弟,名象,不满其兄继位,要杀舜,取而代之,但是,舜顾兄弟之情,仁人相待,封象于有裨,从而使象改过,周子仁德虽效仿舜,可那公孙稷并非象,未必受他这份情意。”
士鲂摇摇头,他看了看一直低头不语的智赢,急道,“你为何一言不发?”
智赢一幅慎重表情,眉毛蹙在了一起,他负手而行,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来,“这位国君心有谋略。”
“嗯?”士鲂一愣。
“赵武为何会出现?”智赢问题。
士鲂听言深吸一口气,仿佛也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着双眼,看着他。
“周子早有知会赵武?”
知赢朝他点点头,“赵武原本受栾书之令,前往边境迎接国君,然而,未得天子之令,怎能带兵入天朝之地?又怎知周子被袭?赵武定受周子秘令这才敢于涉险。”
士鲂哑然,知赢颇有感概的说道,
“此君配你我用心辅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