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姬夫人又询问了其她几位美姬,众人皆回答得体,然而,对郑美人绝口不提。
郑美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众姬都怀满希望,正在回话的美姬也突然打住,竟偏着头朝殿外看去。
只听寺人唱道:“公女妤到。”
殿内响起低低的失望之声。
脚步声急切,片刻功夫,一位妙龄少女出现在众人视线。
公女妤是厉公的幼妹,刚行了笄礼,待嫁闺中。此女出身公室,也是骄纵蛮横,然而,随着厉公去逝,意味着后台没了,辛夷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慌张与小心。
她来到堂下,行稽礼,身后跟着一个小婢,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妤谒见姬夫人。”
对于她的姗姗来迟,众姬心中冷笑,厉公在位时,她一向“横行”于后宫,厉公对这位幼妹也算疼爱,从不加以指责,她们这些外国来的美姬都会避她三分,有心机的还会想着法子讨好她。
如今,一切都变了。
姬夫人对这位公女似乎并不待见,刚才还微笑的脸色暗了许多,语气也生硬了几分。
“公女是否身子有恙?如此,就该好好休息,不用急着前来看望我这个老妇人。”
说完无意中瞟了瞟郑美人,郑美人一阵惶恐。
姬妤听出了话中的不悦,若是以往,谁能这样与她说话,她猛的抬起头来,有些不服,咬着唇正要开口,身后的小婢突然说道,
“姬夫人恕罪,公女并非有疾,而是昨夜公女一夜无眠,只为夫人亲手绣了佩巾,以表对夫人的敬意,直到此刻才完成。”说完双手捧上盒子。
“哦?”姬夫人没有想到,众姬也都感到惊讶。
妕接过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条赤色金边的彩锦,上面绣着是凤凰于飞的图案,栩栩如生,令人惊艳。
众姬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贵重之物,甚是少见,但姬夫人仍面无表情。
众姬瞧着,心下各自懊悔,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有想到送上礼物呢?偏偏让她得了便宜。
陈姬似乎看出姬夫人的心思,冷哼一声,含笑道,“公女什么时候有了这般手艺,那日可授于我?”
姬妤虽骄横,倒也不是愚蠢之人,她很快就认清了形式,于是收敛了情绪,她生于后宫,自有后宫生存的本事,只听她娇柔笑道:“不瞒姬夫人,此巾并非我一人完成,是我令宫中女工织成,但是,我一直在旁督促着,夫人你看。”说完摊开手掌,纤纤十指,有些血印,众姬又惊呼一声,她又道:
“女工教我,但我愚昧,只习得皮毛,还扎伤了手指。”语气有着讨好,有着试探,就如一个孩子着摸母亲的脾气。
她停顿片刻,又看向陈姬,“素闻陈姬弹得一手好琴,还获厉公称赞,若是伤了手,岂不是我的过错。”
陈姬一愣,赶紧笑道,“只要姬夫人喜欢,莫说伤手,就是这手废了,妾也心甘情愿。”
两人的格力讨好,姬夫人很是受用,面色虽柔和了些,仍没有因姬妤的这番举止而感动,姬妤有些失望,有些委屈,更有些紧张。
“难得你有此心,下去吧。”语气仍旧不热不淡,众姬也都听出些味道来,姬夫人不喜这位公女。
姬妤似乎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黯然的退至一侧。
正在这时,寺人又在殿外唱道:“君上驾到。”
众姬立即伏地行礼,辛夷把头埋于双手之间。
只听环佩声响,晃眼见着一双赤舄闪过。
“起身。”
“喏。”
众人都抬起头来,扬干己离开姬夫人,跑到孙周身旁坐下,“阿兄,阿兄”的叫个没完。
孙周摸了摸他的头,这才与姬夫人说话。
“阿母昨日可休息得好?”
“甚好。”姬夫人笑道,复尔瞟了堂下众人。
“阿母知你忙于继位之事,本不该打扰,然而这后宫诸多美姬,还需君上定夺,诸女礼数有佳,阿母甚是喜欢。”
孙周听言,朝堂下看来,众姬早己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仅厉公不及,晋国上下恐也难己找出与之秉美的男子。
众姬本己拿出自己最美的一面,目光婉转含情,笑容妩媚娇艳,仿佛在说:妾在这里,你可瞧见?
孙周目光温和,令她们怦然心动,但是,仅一眼他就移开了视线,令众姬好生失望,纷纷跨下脸来。
只听温雅如玉的声音,“后廷之事,一切由阿母做主。”
姬夫人笑了笑,“阿母也只能暂时帮你打理,等君上娶了正夫人,自是要交于夫人。”
孙周淡笑不语,辛夷瞧着他眼下的青色,有些为他心疼。
昨夜见他步伐匆匆,神色疲惫,应付晋廷百官他定是身心焦虑,如今这些莺莺燕燕,看似个个难缠。
辛夷想到阿父,除了阿母还有数个侍妾,府内这些女子为了争宠,手段百出,阿父却从不干涉,只由嫡母与之周旋,想想这些女子也可怜,为了一个男子倾其所有,可知这个男子对她们又是怎样的情意。
就如孙周,她从他眼中看到的是无情,这些女子,并没有入他的眼,而她们或许不久将会因他拼个你死我活。
前朝是男子的战场,后宫是女子的争夺,女子的命运就是如此吗?
她曾问过阿母,阿母没有回答,阿母的眼中有着深深的痛苦,特别是见着阿父纳了一个又一个,那种痛苦最终变成了麻木。
阿母说,宁为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