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周听言,明显一窒,他未料到栾书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国君即位而立夫人,并非无礼,只是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没有想过成亲。
殿上安静了许多,贵女们都睁大了双眼,一副好奇,一副期盼,而美姬们却统一瘪着嘴,臣工们有的附合,有的观望,有的低声窃语。
韩厥与中行偃临坐,两人相视一眼,皆不言,知赢,士鲂,赵武席位较远,只遥遥的看着孙周。
姬夫人颇感惊讶,有些不知所谓,辛夷抬起头来,只听孙周说道,“寡人初入晋廷,诸事不熟,这时候谈论婚娶言之过早……”
然而栾书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君上己经及冠,这晋宫之中也需添置美姬,有了子嗣才可千秋万戴。”
孙周也笑道,“正卿的忠国之心,寡人十分欣慰,虽然寡人继了君位,但晋国还在国丧之中,寡人自得为厉公守丧三年方善。”
仿佛早己猜到孙周会拒绝,栾书也不恼,心中己有对策,只见他环顾了四周众臣,说道,“服丧之礼,有五级,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这斩衰之礼,是子为父丧,齐衰之礼,是臣为君丧,君上与厉公之间是为族兄弟,当从缌麻,服三月之丧就可以了,何须要三年呢?”
栾书此言有理,当即驳回了孙周的理由。
孙周终于感到了栾书的咄咄逼人,心中有火,却不能发出,脸上仍挂着得体的微笑。
“如此,也须三月之后,待丧期完毕,方可商议婚娶之事,且国婚也得众臣提出迎聘那国公女,才能定夺。”
“呵呵。”栾书轻笑出声,眉色之间多有得意,“君上,此事不用众臣商议,臣己有人选。”
什么?众臣开始小声议论,栾书如此明目张胆欺负新君,但却无一人敢出来说话。
姬夫人紧紧咬着下唇,一股恼怒,屈辱之感油然而生,她这个做母亲居然在儿子婚事上无一点发言权。
至于孙周自是脸色白了白,栾书真正欺人太盛,他的目光扫向众臣,大多低头不语,最后落到韩厥身上。
这时,栾书继续说道:
“臣有一女,名妍,有倾城之貌……”
栾书大力曾称自己的女儿,众臣岂不明白他的意思,有嘲笑的,有不屑的,辛夷听了大大吃惊。
栾妍?那不是刑午心心念念的女子吗?她一阵恍惚,迅速在人群中收索。
她怎么忘了,新君继位,诸大夫都会来,这大殿之上可有他的影子?
他一直居在刑城,但每年都会来新田住上一阵,在以往的日子里,她是最为期盼的,后来才知道,他并非因她。
辛夷只觉心跳加速,栾书说了些什么,她一字未能听进去,原来,她还在意,即使听到与他有关的人,她还会乱了方寸。
她愣愣出神,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而这边韩厥己收到孙周的眼神,他想起了昨夜的事……
韩府。
韩厥与嫡子在书房商议朝政之事,自免不了对新君一些评价。
“如此说来,孙周真如传闻那般,有才有谋?”韩无忌因双腿不便,只得半靠在榻上。
韩厥在房内左右渡步,思了片刻叹了一口气,
“希望孙周不像厉公那般……”
这时,有小厮在门外禀报,“大人,宫里来人了,要亲见大人。”
韩厥甚感诧异,看了看儿子,“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立即命小厮把人请来,韩无忌撑起身,“儿子是否需要回避?”
“不用。”
一阵脚步声,接着门被拉开,一个身着黑袍,看不清面目的人出现在面前,只听来人说道,“韩卿,周不请自来,可有打搅?”
韩氏父子顿时吓了一跳……
这边栾书的话刚完,孙周面向众人询问,“众卿可有什么见意?”
韩厥似回过神来,放下酒樽,理了理身衣衫起身说道,“君上,臣以为正卿所言极是。”
韩厥说完迎来栾书得意一笑,然而,他又继续说道,“国丧三月,三月之后方可谈论婚娶,至于夫人之选……自古以来,诸侯婚娶只能择他国公女,从未有择本国贵女之例,因而,三月之后,臣愿为君上择选各国,若有合适者方可下聘,至于正卿之女……”
韩厥瞟了瞟栾书,又道,“此女,臣也认得,不仅貌美,性子贤良,可入宫伺侯君上。”
韩厥的话又引来栾书恨恨一眼,他就知道这老匹夫会出来捣乱,不过他话中有理,国君夫人从他国公女之中择选己是不成文的规矩,关系到国家的利益,关系到各位贵卿自身的利益,就算众臣忌惮栾书的势力,在这一点上却一至支持韩厥的提议。
于是众臣纷纷附合,韩厥所议最好。
这时,孙周嘴角扯出一些微笑,在栾书开口之前,说道,“既然众卿同意,就按韩卿所议。”然后,他持起酒樽,看向栾书:
“正卿一心为国,寡人敬正卿一爵。”
这己是给了他足大的面子,栾书心中冷哼一声,脸上露出微笑,举起酒樽一口而饮。
欢宴继续,众臣又各自谈笑风生,刚才那一番暗中较量又掩没在欢声笑语之中。
辛夷打量了众臣,并没有发现刑午的身影,远外的贵人,她看得不清,心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她苦笑一番,两年了,早己事过境迁。
她又看向孙周,栾书的咄咄逼人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他依旧观看着殿上的歌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