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后,于晴拥有了自己的名字,本来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却引来夫妻间的一场热议。
她爹于文远晨起穿衣时跟她娘唠嗑:“云儿,二姐儿的名字我已经定下,取了晴字!”
“于晴?”秦氏面露困惑,“这……”相背于秦氏的心情,于晴做为当事人实在是前所未有的淡然,叫于晴也好,正好省了对新名字的适应时间。
挑眉:“嗯?”
“我原以为会挑个‘王’字旁的,这几日都琢磨带王的去了!”秦氏懊恼地一扯手中的腰带。
“咝咝……云儿,手下留情啊!”于文远一把握住秦氏做乱的双手,“你这‘王’又是哪琢磨出来的?”
秦氏一耸肩道:“虽然我随着阿爹在北方长大,但也不是不懂规矩,在家族里,长子取名得由长辈开头,长辈定下什么字旁,后头的孩子便也按着这字旁来取名,是也不是?”
于文远好笑地揉了揉秦氏披散的长发,“确实如此!先父为孩子们定了‘连’字辈,不过,只限于男子,女孩并没有拘泥于此。”
“咦?”秦氏经这么一说却更是不解,“以连为字辈我是知道的,不过,我们家男孩的名儿里不是还带了‘日’旁?”秦氏掰着手指一一点名,“长子是连昌,次子是连昊,三子是连晨,这昌、昊、晨难道不是族里定下的?”
于文远听到她这么说面上突然露出一丝羞躁:“这个……是为夫为了方便,才定的……”哦~就是懒呗!
“那大姐儿?”
收了收笑意,叹息道:“先夫人怀珊儿后,我调任河西,一去就是三年,为了补偿,我便由她做主给珊儿定名!”
于晴在一旁听着十分不以为然,补偿?这算哪门子的补偿?
“原来……那给二姐儿取名,也按着大姐儿的就好了,何必……”秦氏给于文远整了整压袍角的玉佩,又退后一步仔细看是否有遗漏的。
“这可不行,不瞒夫人,为夫……这,还是第一次给……给孩子定名。”一脸羞涩的说完,看到秦氏惊奇的表情,于文远又有点小委屈了,“连昌虽然不是嫡出但也是长子,出生后自然受到不少关注,当时父亲还健在,取名的事儿就由他代劳,这一方面是对父亲的孝心,另一方面也是给连昌一些体面,庶出的孩子,将来……总是会有些委屈的!”
秦氏若有所思,转身坐到梳妆台前的绣凳上,“那连昊呢?”
“连昊……”于文远想了想,一改委屈的模样禁不住嘿嘿笑起来,“当年给连昌取名时,母亲原是和父亲一道挑选来着,结果一字不和两人吵了几句,后来连昊出生,父亲为了讨母亲欢心就把这名给母亲定,可怜我当时出门在外,家书才送到半道呢,名字已经定了!”停顿半晌,他又长叹一声:“那时只觉着二老太不给我这当爹的面子了,气的牙根直痒,现在却是求之也不能得!”
房间的氛围徒然沉静下来,秦氏没有打扰他的思念,自己执了象牙梳,欲理顺一头青丝,梳子还没上头就被半道截走了。
于文远站在秦氏身后,边给她梳头边说:“至于晨晨,则是他母亲取的,他出生后,他母亲身体亏损太过,还不等孩子满月就撒手走了,这是她生前最后一个心愿,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欠她的不可谓不多,便答应下来,所以……晴字可是我想了许久的,不论如何,二姐儿的名字定要我自己做主才行!”于晴恍然,这大概是取名饥渴症了!(-_-||于姑娘,告诉麻麻,这个病症你是怎么杜撰出来的?)
“是是是……老爷当年可是文冠加身的探花郎,老爷取的都是好的!”秦氏听罢心里莫名一阵又一阵的泛酸,口气也带了些赌气的味道。
于文远勾勾嘴角:“于夫人一大早起来是不是瞒着为夫偷喝了什么?”凑近秦氏用力一吸气,“好酸啊~”
“你你,你个油嘴滑舌的,一大早就……就……”秦氏红着脸语无伦次。
于文远却觉得越发有趣了,“就什么?”
大眼睛一转,嗔道:“没个正经!瞧,二姐儿正瞅着呢!”
“哈哈……”于文远大笑着转身抱起摇车里的于晴,看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心情甚好地把她举高,把满是胡渣的下巴贴在于晴脸上,“爹的小闺女哦!”
于晴眨眨眼,抬起小爪子就给她爹来了一记,啪~流氓!!!这一巴掌换来的不是怒火,稍顿,胡渣铺天盖地而来。
秦氏瞟了父女俩一眼,嘴角忍不住勾起。
再然后,美妙的一天就此拉开序幕……
因为于晴还太小不能跟父母共进早餐,她由乳母喂了奶后一直精神奕奕地躺在摇车里发呆。阿爹必定上班去了,阿娘出月子后每天要处理两个时辰的家务,得过了辰时才能回来,小胖子...小胖子到前院的先生那儿听课得午后才有空。
于晴对着梁柱眯了眯眼,闲啊!
闲的久了,于晴总忍不住胡思乱想,或许现在的生活只是一个梦,是她太渴望美好家庭而臆想出来的一个美梦。一觉醒来可能就没有阿爹,没有阿娘,也没小胖子,没有王姑姑和石姑姑……
只有想方设法变卖家产吸食毒品的父亲,只有被父亲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母亲,只有淋漓尽致羞辱她后又无情离开她的男友。
视线上方突然浮现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遍布伤痕的脸上一双红肿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晴晴,你让我解脱吧!晴晴,你帮帮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