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句人家,自然是指齐晦,齐晦会点头,太阳得从西边儿出。可圣旨传入宰相府时,庞峻固然恼怒皇帝率性而为,但接旨的女儿却不胜欣喜。王府上下中毒后至今数日,她最初闹了一阵后,就躲在闺阁里不见人,今日接旨时也是衣衫散乱神情狼狈,可太监宣读旨意,一字一字点亮她的目光,待最后双手接过圣旨时,庞浅悠已经喜极而泣。
庞夫人被下人拥簇来闺阁时,女儿已经焕然一新,几乎在旁人看来不吃不喝疯疯傻傻的人,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她换上了漂亮的衣衫,让下人们开始倒腾她的东西物件,见母亲来,甜甜一笑道:“娘,三月初二就在眼前,女儿要嫁人了,这些东西我要带去王府,不过也不着急,往后我随时能回来拿。这屋子您可给我留着,别叫人家霸占了去。”
两位少奶奶跟在婆婆身后,心中不屑,她们可不稀罕这院子,反是互相看一眼,心里都觉得这事儿不可靠,皇帝的旨意若有用,何至于拖延到今日,何至于把小姑子折磨得不人不鬼,她这一腔热情,等朔亲王那里一桶冷水浇下来,还不得疯了。
退出闺阁时,听见大少奶奶叹息,二少奶奶拉着她轻声道:“听说朔亲王现在瘫痪在床形同废人,只怕这一次不能抗旨,所以她才高兴,可是跑去嫁给一个废人,到底有什么可高兴的?”
可谁说行动无法自理的人就不能抗旨,当天世峰就带着齐晦的意思走了一趟禁宫,皇帝虽然强硬地回绝了,可朔亲王府的态度世人已知,他断不会娶庞浅悠。然而很快就要到三月初二,所有人都等着看一场好戏,但一时也不知,该是看朔亲王府,还是宰相府。
之后几日,王府和宰相府两处相安,王府对婚事毫无准备毫无动静,而宰相府里,也就庞浅悠自己缠着母亲仓促地做了一些出嫁的准备,她的凤冠霞帔也来不及做,直接拿来嫂嫂的改了改,二少奶奶心中千万个不情愿,也掌不住婆婆一句话。
转眼,已是三月初一,天气乍暖还寒,不烧炭的宫室还是有些阴冷,小皇后早早就窝在床上,她喊了几声湘湘早些休息,很快自己就进入梦乡,她微弱的鼾声响起时,湘湘还在灯下算账目。
她起身来床边,为皇后盖好被子,皇后来身边不过几日,脸蛋都圆润了,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就该这样才对。
起身时,忽然觉得身后有风,湘湘回头,猛然见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但若是别人他还会惊讶,这一道身影,早早刻在她骨子里,湘湘连想都没多想,就扑了上去。
齐晦本在暗处站着,怕惊动小皇后,他连脸都没露出来,湘湘竟然就扑上来,又是数日不见,又仿佛隔了几世,当他实在地搂过妻子的腰肢,以为要听见湘湘的哭泣,娇妻却只在耳畔柔声说:“我想你。”
齐晦心中一定:“我也想,等不及要来看你了。”
湘湘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摸了摸丈夫的身体:“你好了吗,恢复从前那样了?”
齐晦摇头,示意湘湘小声些,他走到床边,在皇后脖子上轻轻扎了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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