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观霜还是到了荷花池边,倒也不是她存心是要来看云檀死的究竟有多凄凉,而是知道自己若是得了讯还不出现的话,少不得会被人说成自己个性凉薄。
不大的荷花池边,连老太君都在凉亭中坐着,柳茹嬿和冯钰瑶陪立在一旁,大家都披着厚厚的斗篷,手里还抱着暖炉,以防自己冻坏了。
但云檀之死,能惊动府中最重要的人物,也算是得脸了。
孟观霜和孟观星上前行礼,老太君立即心疼的道:“霜丫头怎么也来了,你身子还不大好,快些回去吧!”
“就是呢,我也说外面天寒地冻的,霜姐姐的身子还没大好,不能再出来受冻,但是霜姐姐偏说云檀是祖母给的人,跟着她的日子虽然不久,但她还是很喜欢云檀的,才非要来亲眼看一看,送云檀最后一程!”孟观星噘着嘴很是不满意的道,表示出自己已经很努力的说服孟观霜了,但是某人不听从,她也很无奈!
“星儿真是个懂事的好妹妹!”老太君一手拉了一个在自己的身边坐下,立即有那有眼力见的下人在二人的身边再添置上一个炭盆,免得两位小姐受冻了。
孟观霜也不推脱,她确实是觉得有点冷,而且,风寒也没好彻底,再受冻,吃苦的是自己。
转头看向荷花池边,见边上围了一群家仆,天寒地冻的,他们显然也不愿为了一个已经溺毙的人而下水去捞人,只在岸边拿着几根长长的竹竿打捞着,便问道:“人打捞上来了吗?”
“还没呢,这冬天的衣裳穿得厚重,泡了水越发的重,因此不好捞!”张嬷嬷的眼圈儿有些微红的替老太君回答了孟观霜的问题。
云檀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除了她,大概也没人是真心心疼的。
老太君是念在主仆一场,也不愿落人话柄。才冒着严寒过来看着。
冯钰瑶是如今当家的主母,内院溺了人,总是她管理不善,又加老太君都亲自来了。她也不能在房中偎着炭盆遥控指挥吧。
柳茹嬿却是刚巧去给老太君说话解闷儿,同时还要倩蓉也给老太君捶捶肩捏捏腿,以尽孝心,知道了是女儿房里的大丫鬟出事了,自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孟观霜再扫了一眼湖边那些看不出是否用心的家仆。再看看天色,马上就是晚膳时辰了,而且,越夜这天就显得越冷,她自己不想受冻除外,也不愿老太君和她亲娘挨冻。
该给一个丫鬟的体面也已经给了,何况,这个丫鬟在背地里还做了不为人知的事情,她虽说不是很冷血的一个人,但也无法在这时候给一个卖主求荣。曾经暗害自己的人更多的同情。
想了想便道:“叫人在竹竿上面绑一截小木棍,做成钩子的形状,这样只要勾住了人身上的任何异样东西,就能捞上来了。”
“对啊,这么简单的事情,咱们怎么都没想到呢!”老太君一拍大腿,立即叫人在竹竿的头边绑棍子。
家仆们于是动作麻利的做了起来,冯钰瑶则不着痕迹的看了孟观霜一眼,见她面色十分的淡然笃定,她暗暗撇了撇嘴角。
她是三十出头的人了。生活经验可要比孟观霜多了去了,她当然不是没想到这个办法,而是故意假装自己无能,一时焦急没有主意的。
不然。尸体打捞上来,便会被直接发落了拖出府去,随便找个由头安葬了,哪里还等的到孟观霜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的一个意外,就是自己的小女儿偏又不争气的跟着来了。害得她原本想要说几句危言耸听的话吓吓孟观霜的,但因为怕吓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便忍下了。
心里却是不大痛快的,忍不住暗瞪了小女儿一眼:这丫头究竟是谁生的?怎么不见她那么爱黏着月儿,倒是跟孟观霜这个小贱人的小尾巴一样,随时能看到她跟在人后面屁颠屁颠的。
真是气得她心肝疼!
正巧回头的孟观星便看到了自己娘亲那恨铁不成钢的瞪眼,立即反瞪了一眼回去,十分无辜的问道:“娘,你瞪着我做什么?”
于是,所有人询问的视线便落在了冯钰瑶的脸上了。
冯钰瑶只觉得胸口一闷真是恨不得堵上女儿的嘴才好。
但她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露出责怪的语气道:“我瞪你是因为你居然没好好的说服霜儿,不让她这么冷的天才出来受冻!”
孟观星还是天真的,听她亲娘这样一说,立即委屈的扁了扁嘴道:“我都说了我劝过霜姐姐啦,是霜姐姐重情念故,才非要来送云檀最后一程的!”
“好啦,好啦,是姐姐的不是,星妹妹便不要委屈了!”孟观霜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晓得冯钰瑶的心思才不会这样简单呢。
只不过,她以为孟观月也会来的,毕竟她是跟着冯钰瑶一起学习内院中馈的,内院出事,她应该也到场才是。
不过,随即想想她又暗自摇了一下头,云檀再有脸面,也不过是个卖身为奴的下人,而且,她当初签的还是死契,也就是进了国公府之后,生死与外面的亲人再无瓜葛,因此,除了老太君念旧之外,她们这些作为主人的,理都不理会也是无可厚非的。
“霜姐姐是重情义,我以后要跟霜姐姐学习!”孟观星狠狠的给他亲娘心上扎了一刀。
当着一家人的面,对着亲娘说,她要跟同父异母的姐姐学习,这不是打她亲娘的脸吗?
冯钰瑶气得脸都绿了。
但是她能反驳吗?又能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