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八,宜出行,宜入宅,宜移徙,宜……嫁娶。
穿上绯红色婚服的刘朝明看着铜镜中映出的身影,玉树临风,英俊帅气,却有些不是滋味,两世第一次成亲,却不是自己所向往的郎才女貌,而是……唉,其实什么也不是。
“穿上大红喜袍,更显得咱们少爷风度翩翩,丰神俊秀了。”念络看着自家少爷由衷地赞道。
“那当然啦,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思冰也以自家少爷为傲,立刻接话道。
“少爷,吉时已到!迎亲的队伍该走啦!”屋外的纸传喊道。
多想无益,走一步算一步。刘朝明一撩喜袍,向屋外走去。
府中早已披红挂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昨日世子的嫁妆送来后,下人们便来来往往,一直忙碌到夕阳西下。现在,每一间屋门、每一个院门都贴上了喜字,树上、廊柱上系上了红绸以示喜庆,洞房门上贴上了“红梅多结子,绿竹又生孙”的喜联,连窗户纸也换上了红纸,贴着“喜鹊登梅”或“榴开百子”的窗花。
庭院彻底打扫一遍,府门口更是张灯结彩,大红的双喜字赫然贴在大门上,红纸金字的对联张贴在门两侧。门前高搭彩棚,安放桌凳,以供吹鼓手演奏喜乐。
总而言之,今日府里府外焕然一新,处处洋溢着喜气,人人脸上喜笑颜开。
他们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要迎娶的是一个男人!刘朝明想,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要加把劲儿,不管这新人是如何与众不同,还是这场戏要怎样以假乱真,首要的便是扮演好新郎这一角色,走下去,以求绝处逢生!
走出府门口,刘朝明对早就等着的媒人、轿夫、吹鼓手等一众迎亲的人一揖,说:“有劳各位,等到把新人接回来之后,我一定重重有赏!”
众人一时兴高采烈,皆都抬头挺胸,整装待发。
刘朝明跨上披红的骏马,胸前系着红绸制成的大红花,将缰绳一拉,喊一声“走”,霎时,鼓乐齐鸣,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地直奔定远候府。
到了定远候府门口,坐在马上,望见侯府院内院外也是一片飘红,景象极是喜庆,但无论门口的下人,还是出来迎接的亲友,都不见多少喜色。刘朝明忙下马,上前见礼,众人也只是强颜欢笑,气氛平平。
迎接新人前,新郎要当场吟诵“催妆诗”,方可进入新娘府中。
刘朝明早有准备,他作诗水平一般,便拿清代一位诗人的四句诗应对:
凝碧池头奏管弦,新丰美酒斗十千。只言啼鸟堪求侣,愿做鸳鸯不羡仙。
众人轰然叫好,也不知道是客气,还是真觉得这首诗好,反正刘朝明得以顺利进入侯府,被一路簇拥到正厅,拜过老侯爷、公主,以及其他侯府亲友。
老侯爷的嘴张了又张,始终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刘朝明明白他此时复杂的心情,若是孙女出嫁,自然会话到嘴边地叮嘱他一番,现在出嫁的是孙子,实在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刘朝明对老侯爷深施一礼,诚恳地说:“请老侯爷放心,小婿一定与世子相敬如宾,和睦相处。”既然是假成亲,跟同是男性的世子平安相处当然没有问题。
过了一会儿,世子从屏风后洒然而出。只见他也是一身大红喜袍,衬得他面如冠玉,光彩烨然,气度非凡。
众人齐齐愣住!起初是被世子的风采所慑,从而一愣,之后才恍然查觉,世子并没有蒙上红盖头,就贸然出来见未来的夫婿,这在大越朝是特别忌讳的事情,被认为不详,而蒙上红盖头则有红红火火之意,所以众人见此又是一愣。
刘朝明在府中铜镜前曾细细瞧过自己穿上喜袍的样子,自认也是一表人才。谁知近处目睹世子的风采,才惊觉自己与之相比差之远矣,当真自惭形秽。而且刘朝明并不觉得世子没有蒙上红盖头有何不妥,因为世子毕竟是男人,不是女人,没必要样样都照女子的那一套来。所以在众人还发愣的时候,他已经朝世子抱拳拱手,随后右手向厅门口一伸,说:“世子,请!”
从厅堂外一直到夫家这一段路,新人的双脚是不能沾地的。世子走到厅门口,他的随从李鸿早就牵来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在门前等候。众人又是一愣,暗想世子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不打算做八抬大轿,要骑马?
众人正在惊疑之时,只见世子已经提气纵身,一跃而至马上,有人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叹,但有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却觉得世子不蒙红盖头,不做轿子,却要抛头露面、大庭广众下骑马到夫家,实在不合礼制。
刘朝明此时也瞧出有人对世子这一行为有所不满,看见有人还想要上前劝说,就立刻朝世子朗声说道:“如此甚好!能与世子骑马同行,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想要阻止的人立马闭嘴,人家新郎官都不在意,自己再上去劝说不是讨人嫌吗?
世子朝刘朝明微一点头,双腿夹住马肚,向刚刚走到厅外的老侯爷、瑞平公主一抱拳,道:“祖父、母亲,保重身体,等我回来。我,走了。”说完,朝其他人一拱手,“后会有期!”
言毕,不等众人回应,一拉缰绳,率先往府外走去。
刘朝明赶紧跟了出来,世子正在府外等他。刘朝明心下稍安,心想,要是世子不等他,自个儿先过去,他这个新郎官倒落在后面,就真得不像话了。
已经接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