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报答的,在家里憋着劲儿,等开春给郑家帮忙,想要借粮食的已经开始行动去了郑家,郑钧因着刘天成七人送粮食心情大好,六婶在旁边咳嗽,使眼色,都快真的需要喝药养肺,眼也抽筋酸的厉害时,郑钧一口气借出了三百斤粮食,新安村本来不大,村里张氏一族又占了大多数,张氏族人向来团结,富裕,偶有缺粮食的,也被族里你一斤我二斤他八两的接济了,上郑家借两的多是些外姓人家,总共不过二十来户,大半人家在郑家借到了粮食,虽然不多,但配着鸡蛋咸肉,也能勉强撑到明年夏天,夏粮一下来就不怕了。
打发了最后一个借粮的,郑钧歇了口气,给了六婶一个讨好的笑脸,躲进了屋子里去,六婶则面无表情的进了厨房,不是她心硬,愿意别人饿死,实在是有些气不过,这些来借粮的,当面哪个说的不好?可背地里怎样谁又能知道?弄不好,遇上个和她女儿一样喂不熟,遇事就想反咬一口的,岂不让瑶光心酸?
有些悻悻的在椅子上坐了,六婶又不可避免的想起她的女儿来。
她命不好,爹娘早逝,弟弟年幼,她含辛茹苦的拉拔弟弟长大娶妻生子,一心一意的帮扶着弟弟的日子,直到弟媳妇日日找茬生气,摔摔打打时,才想起来,她也该嫁人了,总这么在弟弟家里住着实在不是个事儿。
庄户人家的闺女不愁嫁,便是丑的没法见人也嫁的出去,可六婶实在是年纪大了些,二十多岁的小媳妇遍地都是,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方圆百里内都找不出几个来,游手好闲的懒汉她是绝对不嫁的,勤快知道过日子的,哪个能搁到二十多岁还不成家?
顶着弟媳妇的脸色硬撑了半年,才嫁给新安村的六叔,一个老鳏夫,比六婶大了几岁,身边只有一个闺女,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足,可半年照下来,这已经是最合适的人家了。
她大概天生就是命苦之人,六叔看着高高壮壮的,却有些不能为外人知道的隐疾,是以成了六婶的老姑娘只能把一腔的心意用在继女身上,临了还把家里仅有的几亩地给闺女做了陪嫁,老伴死了,她一个老婆子依着闺女,哪里能少了她的一碗饭?
可她的命不好,六亩好地也换不来她的一碗稀饭,在闺女家的几年,她起早贪黑,里里外外的帮衬着,侍候闺女坐了三个月子,把三个小外孙看大,洗衣做饭,砍柴烧火,几年下来,硬是被闺女的婆婆说成是世上少有的喝女婿血的狠心继母,闺女在边上一句帮衬的话没有,她伤了心,索性回了新安村,幸好家里的老房子闺女嫌没用,没有写到陪嫁单子上。
她的命虽有些曲折,却是个有晚福的,道了郑家,就如掉进福窝一般,除了做些饭菜,帮着照看照看小瑞,她清闲的很,几年下来,三郎夫妇别说难听话,就是脸色都没让她看一个,小瑞更是把她当亲祖母一般,有好吃的总想着给她也尝尝,她身上穿的厚实衣裳,头上戴的银簪子都是瑶光送的,郑家真心实意的待她好,她在郑家跟在自家一般舒心,每个月还有工钱拿,几年下来她攒下的银子足够她买副上好棺木的,她是真心实意的把郑钧瑶光当成了自己的晚辈,把小瑞当亲孙子一般的疼着,郑家遇事,她毫不犹豫的冲在前头,自然会怪郑钧大手大脚的往外借粮食,又不是什么族人至亲,过自己的小日子,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的?
午饭后,六婶跟瑶光打了招呼,回家一趟,她如今住在郑家,一来郑家用碳多,屋里暖和不像自家为了省碳除了炕上还有些热乎气外,屋子里冷得水盆都能结了冰,再者,住在郑家早晚间也省下好些来回路上的功夫,在郑家住了两个多月了,她只偶尔的回家看看,今天有些气愤郑三郎不听指挥的往外借了三百多斤的粮食,索性回村再哭上几嗓子,也好给郑家打些掩护,省的让人眼红。
在街上人多处,哭了一会儿穷,六婶回了自家院子,前后左右看看,就要回郑家去,家里没人住,也少了些生气,四处静悄悄的,静得她心里有些不好受,只想赶紧回郑家去,给小瑞做些小食,听他几句童言。
锁了房门,六婶婶拉开大门,却冷不丁的差点碰上推门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