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寅恍然,白嫩微胖的脸上一双眸子明亮亮的,问道:“那真的该是怎样的?”
洛凰笑着走过去,双指并拢点在他的穴道处:“闭眼。”
指上运起内力牵引,滑过几处穴道,洛凰问道:“现在你可有感受到体内气息有何不同?”
穆春寅努力去感受,经脉内似有一股暖流缓缓而动,他惊喜点头,可还未惊喜太久,洛凰指尖上的动作却是一顿,旋即就见穆春寅面色一白,一声痛呼,倒在榻上。
“怎么会这样?”洛凰一蹙眉,连忙扶住穆春寅,手指搭在他的脉上,却是不由面色微变,看着穆春寅的视线也不由一沉。为什么穆春寅一个一点内力都没有的人,几处穴道却堵塞之象呢。
“洛姐姐,我怎么了么?”刚才骤然的疼痛消失后,穆春寅与洛凰问道。
洛凰扶他休息,转而道:“阿寅,今日你静坐也有一会儿了,不如我们就学一下其他的吧。”
穆春寅登时眼中一亮,连连点头。
洛凰看他,似是随意道:“之前你说你也跟人学了些拳脚功夫,不如你先打给我看看如何?”
穆春寅不疑有他,当即就耍了开来。
洛凰越看心中却是越沉,想起自己答应穆春寅会教他轻功时,他一心欢喜的模样,却不知道若他知道自己一生都无法习得任何高深武功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洛姐姐,你看我打得那一套掌法,是不是有模有样的?”穆春寅转身看着洛凰,仿若一个期待人夸奖的孩子。
“嗯,阿寅打得的确不错。”洛凰点一点头:“只要勤加练习,你一定能很厉害的。”
穆春寅灿烂一笑看着她,半晌却是渐渐褪去笑容,闷声道:“洛姐姐,其实,我不止学不了什么拳脚功夫,也练不了那些内功是么?”
白皙的小脸上浮现几分落然,穆春寅席地而坐,前一刻还笑得灿烂如骄阳的他,这会就像被乌云遮蔽,一身凄风楚雨,仿若没了丝毫力气。
洛凰看他神色凄楚,问道:“难道你早就知道了么?”
“也不是全知道。”穆春寅托着下巴,反常的安静,他抬眸朝着洛凰低笑一声道:“舅舅最先请来教我武功的师傅也说过,我此生永远都习不了什么武,教我功夫不过是浪费时间。只是,我当时以为自己不过是练不了什么厉害的拳脚掌法,没想到却还有这一层,难怪当初祖父什么都不告诉我。”
看穆春寅好像对一切都了然的模样,对他能这般云淡风轻说出这一番话来,洛凰心中不由微微诧异。本以为穆春寅就是一个肆意妄为,喜欢故作老成的家伙,这会看来,却并非那样。
穆春寅朝洛凰一笑道:“洛姐姐,你是不是是觉得我该乱砸一番出气,歇斯底里的才是该有的反应?”
洛凰点头,那样不才是想他跋扈嚣张的样子么。
见她不犹豫的点头,穆春寅一笑道:“其实,我当初知道的时候也的确是那样做的,所以,我才把舅舅给我请的那两名师傅给赶走了,现在,他们坟头前的草也该很高了。”
洛凰微微侧目。
穆春寅对上她的视线道:“洛姐姐别担心,其实像他们那样见财忘义的人也是死有余辜。其实,他们不跟王姨娘窜通陷害小爷,小爷明明可以给他们更多好处的。”
他的语气幽幽,道:“王姨娘吧,眼睛大大的,看着很和善。我和娘亲刚回去的时候,她就对我很好,其他几个弟弟妹妹都不敢跟我玩,只有她会让欣弟跟我玩,那个时候我虽然不喜欢老家伙的几个妾室,却觉得她是真的不错的。其实,那老家伙根本就不喜欢我和娘回国公府,就算我学武,也不是为了讨好老家伙,她实在是太多心,最后平白葬送了她和欣弟的性命吧,那老家伙不也是一句过问的话都没有。那老家伙根本就是什么都不在意的……”
穆春寅神情纯真,仿若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洛凰看他,却能望见他眼底淡淡的感伤,问道:“那你伤心么?恨你父亲么?”
“小爷伤心也没用,恨他谈不上,只是讨厌而已。”穆春寅望着天空,道:“而且,跟一些事情相比,那些事情显得丝毫不重要。只要娘亲不知道不会因此而伤心就好。”
洛凰依稀记得,赵狗子曾与她说起过武极馆是穆春寅回来快一年的时候才扮成的,那穆春寅的母亲也就是在这件事后不久就去世了。
坐在他身边,洛凰轻拍着他的肩道:“放心,只要好好调养,你依旧是可以习武的。”
“真的么?”穆春寅眼中一亮,期待地盯着她:“洛姐姐,你不是在逗我开心吧?”
可爱的模样让洛凰忍不住揉一揉他的头,跟着他也一起笑了。
盛夏的午后,练武场外围的高大槐花树下。
赵狗子与正一起玩着骰子的几个跟班听着传来的笑声都不由纷纷探过头去看。
“赵哥,老大、不,是二爷他今天怎么这么开心?以前从练武场出来,二爷他可都是板着脸的啊。”
被换做“哥”的赵狗子,摸着下巴,故笑得高深道:“所以二爷才说洛姑娘比那些江湖骗子厉害,这下你们都明白为什么她能是咱们的老大了吧?”
问话的人挠头笑一笑:“只要二爷认她是老大,那她就是老大。”
旁边另外几人亦是赞同道:“对,只要二爷认的,我们都认!”
“二爷威武,二爷英明,跟着二爷最幸福!”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