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么到了晌午,钱婆子正念叨着肚子饿,还跟郑母道秀莲指不定是看刘氏走了,她也跟着偷起懒来了,见郑母不搭理她,便没好气个人儿去了厨房。
刚进去,就听得大门口突然一声嚷喝:“臭婆娘!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
钱婆子听了一个激灵,赶紧就往北屋跑,正巧郑母也闻声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嫂子嫂子,快叫天洪拦住他,快点着!”
“咋的了,拦谁啊?”
钱婆子来不及解释,正嚷着嗓子喊郑天洪,门砰地推开了,钱大有恶狠狠地进了门,四处扫莫钱婆子,待看见了芳姐儿,抓过来就喊:“你娘那个臭婆子哪去了?啊!”
芳姐儿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伸手往郑母那边指,钱婆子见状赶紧躲到了郑母身后。
“臭婆娘,拿了老子的银钱躲这儿来了你!给老子滚回家里去!”钱大有一把从郑母背后扯过钱婆子破口大骂,钱婆子踉跄着被他拉到了门口,突然抓住门上的大铜环死活不肯松手,嘴上喊道:“嫂子快救命啊,快叫天洪来!这老东西又发疯了,俺们可并不能跟他回去啊!”
钱婆子既是喊了,郑母也不好看着不管,便过去帮着拉钱大有,劝道:“妹夫这是做啥呢,有话好好说,俺家大门都快被你弄散了!”
“嫂子不知道啊,这臭婆娘把俺家房契地契都拿走了,害的我让人打了一顿,腿都欠不点折了!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你咋的不说说人家为啥打你,整天就知道赌,家里还剩下什么没让你赌过,你不想活俺们娘三还要活呢!”
“你死去老子都不管你,你拿的可都是老子的财产,赶紧拿出来!若是少了半文钱老子就把芳姐儿卖进栅栏里去!”
“你敢!你敢打我闺女主意,老娘拿刀砍死你这个王八羔子!”
说着,钱婆子牟足了劲推开钱大有,郑母只觉得脑子吵得嗡嗡作响,看着门口左邻右舍都伸出头来看,赶紧让郑天洪把他们拉开,进屋里说去。
钱婆子被钱大有扯得发髻零乱,红着一双眼,狠狠地瞪着他,心道在自己娘家,看这个王八羔子能把自己怎么着!
“大有,你有什么事情就坐下来慢慢说,这好歹是在我们老郑家,若是在这般撒泼,可别怪俺给你轰出去!”郑母冷着一张脸说道。
钱大有瞥了眼身后站着的郑家兄弟,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来,狠剜了一眼钱婆子。
钱婆子见郑母给她撑腰,说话的声音都扬了几分,跟郑母道:“嫂子,你可得给俺们做主,这王八羔子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俺家今年新收的粮食,都让他拿去抵债了,俺们可不能跟他回去,指不定明天命都没了!”
“大有,这话可是真的?可还记得上回你找俺们借钱时咋说的!”
“嫂子嫂子,冤枉啊,俺这回真没赌,俺是,俺是让胡家小子撺掇着买了根老山参,没成想买了假的……”
“那咋的还欠了一屁股债呢!”
“俺,俺跟放债的借的钱,都怪着这臭婆娘不给钱,要不……”
“你是掉钱眼里啊!那放债的你也去找,光这利息就能把你们给败得倾家荡产!”
“嫂子,你听见了吧,俺们咋的回去,回去就是死啊,你可得管俺们娘三儿啊!”
此时,郑母不禁有些懊悔让郑天旺把钱大有找来,跟钱婆子说话也冷了语气,直言道:“那妹子你是要俺们咋做,你好歹也是钱家的媳妇,两个娃也跟着姓了钱,俺们若是死拽着你们不让走,外面的人不知该怎么说咱们老郑家呢!”
钱婆子没想到郑母居然这么直接地拒绝了她,明显是不想再趟这趟浑水,心下估摸着今个儿是铁定要回去了,登时,便开始打了另一番心思。
“嫂子,俺们回去可就要活活饿死了呀!”说着钱婆子狠打了钱大有两拳,恨恨道:“都怪你这个败家的,把家里的粮食全败了个精光,这一冬天俺们可咋过啊!”说着,又在钱大有的腰上掐了一把。
钱大有似是明白了钱婆子的话,跟着道:“嫂子嫂子,俺知错了!家里没了粮食,俺也急啊,可俺也是受了骗不是,你看……这,能不能……”
秀莲和璧容在边上眼瞧着钱氏夫妇的一场内战变成了一唱一和地跟郑母耍起赖来,惊得两人哑口无言,不禁叹道,这人要是没脸没皮起来,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郑母被他们一个哭一个嚎的缠的头疼,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行了,你们甭说了,我都听明白了。妹子,咱们家条件你也知道,人多不说,光孩子就有三个。眼前你们没了粮食,嫂子也不会见死不救,只不过余量实在不多,你也别怨嫂子。”
“嫂子这话说的妹子心酸哪,你是俺亲嫂子,俺哥没了,娘家可就剩你们了,俺哪能怨你呢。”钱婆子假惺惺地伸手摸了摸泪,倒是钱大有听见有粮食,脸上按捺不住的兴奋。
“天洪,看看咱家还有多少面,留些够过冬的,剩下且装给你姑母罢。”
郑天洪虽然也不愿意,但碍于是郑母的话,只得去了厨房后头,搬了满满一大麻袋的白面,想着等入了秋钱家地里夏种的粮食熟了,省着吃熬过明年应该不成问题。
倒是钱婆子见了崩了一张脸,以为刚才郑母说的都是脸面话,却不成想果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