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她忽然扯过谢静芬的手腕,麻利的把她的袖子往上挽,对着她裸露出来的雪白手腕,她垂眼沉思起来。
“住口!”戚蓉蓉茶碗往桌上一顿,厉声打断她的话,杏眼泛寒:“此话休要再提,从今往后,你才是我姐姐的孩子!静羽的事你别管,总之我有办法应付,无须你操心。”
“再说吧,她才是你姐姐的孩子……”
“还是有区别的!”谢静芬似乎一下子变得聪明起来,口齿伶俐地嚷嚷:“她死了便死无对证,嘴长在我们身上,我们想怎么编便怎么编,由不得他人不信;可她若活着,我们如何自圆其说?纵使想编排她的不是,趁机抹黑她,她人在那里,怎可能由我们说三道四?”
“再说了,养她我也不是白养。”她垂下眼帘,语气淡了几分:“她那性子我了解,老实好欺,不愿生事,被人挤兑惯了,也沉默惯了,即便怀疑这中间有蹊跷,她也不敢来质问你我。总的来说,这件事有她没她,关系不大,她死与不死,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结果。”
“谢静羽算什么?”戚蓉蓉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挑着柳眉冷哼一声:“她若敢来,我有的是法子治她!不说别的,漫说我养了她一场,纵然养条狗养条猫,十几年下来,也该知道知恩图报,她难不成还敢恩将仇报?”
她委屈的翕动双唇,垂头在戚蓉蓉身边的锦凳上坐下,一手搁在桌面上,捏着手帕的手烦躁地拨弄着金鱼戏莲的碗盖,低声嘟嘟囔囔:“那您说怎么办?如若谢静羽得到消息,她贼心不死,跳出来戳穿我,岂不是坏事?”
戚蓉蓉一发火,谢静芬嚣张的气焰顿时蔫了。
事情横生枝节,她也感觉很困扰,正在尽力补救。只是她比较沉的住气,不像谢静芬那么浮躁难安。
龙浩的南国师亲口跟她保证过,谢静羽死定了!她也深信不疑,却未料到事情峰回路转——不仅谢静羽活着,南国师也不见了。
然而她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谢静羽还活着,而顾还卿在龙之灵草被破坏的情况下,竟也培育出了龙之灵。
好在有慕明月可以利用,她成竹在胸。
戚蓉蓉之前也考虑过会波折重重,她不像谢静芬那样少不谙事,以为天上无缘无故会掉大馅饼——想要过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富贵生活,不精心筹谋,费心思量,那怎么成?
被谢静芬吼,戚蓉蓉也冒火,横竖屋中也没有外人,她当下“啪”的重重一拍桌子:“那像你这样转来转去有用吗?设若有用,你尽量转好了,看能不能把谢静羽转死,把顾还卿转疯!你以为我不想她死啊?”
但谢静芬不同,都怪戚蓉蓉跟她画的饼太大,致使她一开始就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觉得会风光无限——她以为过程会很顺利,却没想到会困难重重。
其实这也比较符合他一个帝王的身份,戚蓉蓉也未奢望他一开始就认同谢静芬的身份,那样反而会使她不踏实。
他也不怕伤了谢静芬的心,左右这父女之情已耽搁了十八年,不差这几日的功夫,等真正确定是自己的亲骨肉了,再想方设法弥补就是。
故而他没有像外界认为的那样欣喜若狂,而是非常冷静的处理此事。
冷不丁冒出这么大一个闺女,不慎重点怎么行?他可不想像谢承峰一样闹笑话——到头来,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原来都是别人的。
“戏子无情,**无义。”在龙浩心里,传统观念根深蒂固。
仅凭着这点情份,他不认为戚兰会冒险为他生下一女——怎么说对方也非良家妇女,而是一个倚门卖笑,人尽可夫的女子,犯得着为了一段露水姻缘赌上自己的人生吗?
母女俩目前被慕明月安排在宰相府的别苑,离皇宫只有一个多时辰的车程——非是龙浩不重视这个女儿,而是他也怀疑戚兰是否真的为他生了一女,两人虽有一段情,但当时他并未对戚兰吐露实话,只用了一个假身份与其相恋,后来还不告而别,戚兰想找他也找不到。
戚蓉蓉劝她少安毋躁,反被她吼了一嗓子:“还要怎么少安?谢静羽一直到现在都不死,我还怎么安的下去?您不是铁板钉钉的说她死定了的吗,她现下是要怎样,闹鬼吗?”
她天天都跟驴转磨似的,在自己的房中转来转去,宛若困兽。
顾还卿有了自己的龙之灵,而且龙浩会请她来鉴别谢静芬是否为自己的骨肉的作法,不仅让戚蓉蓉和慕明月大为烦恼,同时也令请静芬本人极为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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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夫人。”红霞一脸冷静的慎重点头。
红霞了悟,欲唤侍女进来收拾,慕明月却道:“先甭管这个,你立刻帮我去送一封信,别人去我信不过,少不得你亲自去一趟,事关重大,你一定要谨慎。”
她指的是戚蓉蓉,方才待客急,忘了对方是戚蓉蓉,习惯性的拿了好东西出来待客,这会她心里也觉得可惜,但自打知道戚蓉蓉和张桂兰是一伙的,她哪还敢碰这女人沾过之物?
慕明月瞥了地上一眼,目光隐含不舍,她强抑着火气,十分厌恶地道:“那女人碰过的东西,以后都不要留了。”
“夫人,这又是何必呢?”红霞望着地上的碎片,一阵的可惜,这对松竹梅的茶盏如脂似玉,光滑而柔润,价值不菲,真不知道夫人怎么舍得摔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