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房间,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说说你最近的情况吧。”男人的声音略微低沉。
女人沉吟了一下,淡淡地开口:“仍然是那个梦,闭上眼睛就仿佛身临其境一样。很辛苦,却醒不过来。”
男人低着头在一本封皮考究的记事本上飞快地记录着。
“尝试了其他方法缓解睡眠么?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神经紧张,才会这样?”男人中肯地问道。
女人默默地摇了摇头:“我试过了。可是没用。”
男人看了看她:“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曾经遭遇过一场大的火灾。那时候你几岁?”
女人沉默了一下:“5岁。”
男人推了一下眼镜:“现在还会想起那时候的情景么?”
女人抬起眼睛看着男人,摇了摇头:“那时候的事,反而不记得了。”
男人低头写着,再抬头时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你是写平时如何构思?”
女人端起桌上的温水浅浅地喝了一口:“写的内容,跟梦境里一点关系都没有。”
男人笑了笑:“我曾经也想过写是总是没办法投稿成功。”
女人也跟着笑了笑:“我写的内容多是仙侠悬疑类的。我从没写过梦境中发生的那些事。”
男人点点头:“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平日里用脑过度会造成这种情况。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女人摇了摇头:“那梦境太过于逼真,我曾经尝试着在梦中割破自己,也会流血却不会疼。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还在梦里。”
男人沉默着将方才的内容记录好,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淡淡一笑:“重华小姐,今天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们下周同一时间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吧。”
重华抬起头来,琥珀般的眸子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陆宁远,淡然一笑:“好的,陆医生。”
走出门,似乎不太适应外面明亮的日光。重华抬起一只手来挡住眼睛,微微皱眉。
低了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踢了踢鞋尖,朝着公交站点走过去。
“我是重华,这是2014年的夏天,从初中开始,我每日都梦见一栋古色古香的小楼,而我则生活在那里。周围有丫鬟唤我二小姐,可我知道,那只是梦境。我从未觉得梦境是如此的真实,直到我发现我渐渐无法醒过来。于是我在梦境中用瓷片割伤了手腕,流出来的血是温热的,我却未感觉到疼痛。我知道,那只是梦。如此而已。”
嘀……录音跳转。陆宁远放松了身体向靠椅上靠过去。重华的健康检查再干净不过了。从未使用过药物,虽然有轻微的烟酒记录却从未过量地放纵过。soho人士,靠着网页和杂志投稿维生,没有男朋友。养着一只叫做月夜的猫。
从专业的角度上看,这算得上是妄想症的症状,可也不排斥是因为常年不与人接触而潜移默化的抑郁症引发的情况。
合上笔记本,陆宁远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斑驳的树影。人真的会沉静在自己的梦境中难以自拔么?
费罗伊德的观点是梦境不过是想要满足自己现实中无法得到的潜意识罢了。古语也有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重华的情况跟这些又有些不同。年幼时候经历过的创伤没有成为梦魇,日常的写作内容没有在梦中继续。只是反复地梦见自己生活在一栋小楼里。被周围人称为二小姐。
陆宁远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有意思,若不是真的无法用科学来解释,那就是重华在耍他。
写总会觉得自己以独特的视角来观察这个世界。在她们心里,陆宁远这样的心理医生就是以分析别人解析别人为乐,自认为自己能够看穿一切的神经病。
吐出一口烟,陆宁远微微一笑。这倒是个不错的挑战。
重华日常的生活极其简单,每日中午起床,给自己泡一杯咖啡,一块面包配香蕉或者橙子。给猫咪喂食。
早饭之后会出去走一走,超市是她最爱去的地方。捧回大堆新口味的零食。冰箱里一定会有酸奶和碳酸饮料。都是买2.5l最大瓶,或者听装。每星期采购一次新鲜的食材,自己下厨做饭。有时候会照着食谱来研究做一些新式西餐。可做的最多的还是红酒炖牛肉和红烧肉。可以摆在冰箱里很长时间,饿了就舀一点出来出来热了配饭吃。
晚上开始写作。三个网站的驻站作家,偶尔给旅行和美食杂志写些专栏。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没有新意也没有波澜。
重华很享受睡觉的感觉。她把床弄的无比舒服,轻柔的蚕丝被,床单被罩都是纯棉的。躺在里面仿佛躺在云里。
老实说,对于做梦这种事,重华并没有发自内心的排斥。只是那种在梦中什么都不能做的无力感,让她难受。
夜深,入梦。
仍是那栋小楼。重华坐在镜前让人伺候着梳头。梳头的丫鬟是自幼跟在她身边的雀儿。一边细细地给重华顺着头发,一边小声地说着。
“前日大小姐还特意嘱咐了张妈妈送来一瓶极好的桂花油。说平日里二小姐梳头用的香油不好,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一瓶子桂花油还是使得起的。让二小姐倒是知道打扮打扮,不能给咱们府落了面子。”
重华只是不言语,静静地让她梳着。镜中的少女有着一张白皙皎洁的面庞。看着就知道不过十四五岁,脸上却没有少女该有的生机勃勃。眼角一颗黑痣仿佛精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