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陆老夫人手把手,为陆星霜写下“仁、爱”两字字体纤长柔美,不露锋芒。
“何为仁?何为爱?我的乖孙,想来你听过无数种诠释。不过祖母要告诉你的,跟他们大男子所信奉的圣人教导不同。对我们女子来说,仁与爱,就是一种保护……”
陆星霜简直大开眼界,
“祖母,为什么是保护呢?如果遇到不知仁爱的,阴险毒辣之辈,也要对他们仁爱吗?”
“呵呵,娇娇儿,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狠毒?”
“孙女虽然年纪不大,不过自幼读书,史书中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的多了。甚至罔顾人伦、歹毒残忍之辈,也不是没有!”
陆老夫人笑看了孙女一眼,“喜欢看史书?”
“嗯。”
“那祖母便告诉你,遇到这些恶毒的人,更要仁爱了。别这样看着祖母,祖母不是让你学东郭先生。他是蠢,不是仁。”
“仁爱,不是从嘴中说出的话语,也不是肤浅的小恩小惠,而是是一种境界。庙宇的菩萨不发一言,而万千信众跪拜祈福;家传器物,无知无觉,却让血脉传承的后人奉若珍宝;为人,处世,便犹如此——有仁,便有信,有信,便有爱。仁爱为本,信念为骨,才学为肉,美貌为表,娇娇儿啊!等你将来长大,细细体会祖母话中的深意,便知道祖母对你的期望。”
陆老夫人一边说话,一边慈爱的轻拍着陆星霜的背脊。
真是恨啊,上天让她得了这个怪病。她情愿瘫痪卧床,也好过遗忘所有。如果可以,她多想有些时间,能用毕生心血好好调/教星霜,言传身会。
奈何病魔汹汹,也只能简短的道出真髓。至于陆星霜能领会多少,靠她的悟性了。
“对了,鹦哥,去我镜架下第二格的抽屉里,把漆雕如意宝盒拿来。”
鹦哥听命,不到一会儿捧着宝盒来了。
陆老夫人笑看孙女,亲手将盒子打开了,将里面的一块巴掌大的镶铜圆形珐琅拿出来。
陆星霜前世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区区一块珐琅,还不值得正眼看。可这块不同,正面绘制的是“花开富贵”,色彩鲜活,反面是“花中君子”,线条优美,极富意趣。中间有个小机关,一按,便弹开了。
原来是一块珐琅表!
这东西,前世陆星霜还是皇后的时候,曾经不小心打坏了一块,才知道外表浑如一体,里面却装了许多的小部件,一颗颗小机关环环相扣,十分精密。
越是小巧,工艺标准越是高。看似不怎么打眼,不过放在大周偏僻的岭南么,绝对是独一份!甚至拿到京城,也是稀罕物。等闲不受宠的公主,都得不到呢!
“祖母,这是……”
“嘘,不要告诉人去。这是祖母当年跟你祖父成亲时,得了祖婆婆的厚赐。”
竟是陆家家传之物?
“祖母,这么贵重?孙女不能要。”
“拿给你,你就收着。”陆老夫人笑着抚摸陆星霜的额发,“在祖母心中,你比什么都珍贵。祖母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更希望你……能懂祖母的心意。”
握着沉甸甸的珐琅表,离开集福堂时,陆星霜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觉得今天的天格外的蓝。蓝得悠远,蓝得通透,彷佛水洗过。
她摸了一下胸口的珐琅表,听着滴答滴答的声音,不知为何,脑中浮现的是另一个碧空如洗的日子——
…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是皇后,皇后教唆臣妾下的毒!皇后早就嫉妒奉节夫人和兰嫔的宠爱,叫臣妾找机会一箭双雕!”
乾丰十六年,萧无碍不愧其名,将重重阻碍一扫而空,迎奉节夫人“陆星霜”入宫。当时“陆星霜”已经年过三十,风华不再,更是个克夫的寡妇!
可萧无碍不在意,自打她进宫,六宫妃嫔都成了摆设,只有兰嫔跟“陆星霜”交好,还能得见天颜。
兰宛茹怒火重重,跟之前受宠的良妃确实说过些什么诋毁的话。不过谈及陷害——
“贱人!本宫何曾教唆你谋害有孕妃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启禀陛下,臣妾若有撒谎,天大雾雷劈!的的确确是皇后叫臣妾做下的啊!她还许诺只要奉节夫人死了,那就力保臣妾获得圣宠。臣妾才一时糊涂,皇上饶命啊!”
当时的场景乱极了。
兰宛茹的记性却没有陆星霜的好,无法将在场五十多人的衣裳服饰、神情样貌,以及言辞举止全部记下,大约只想起,除了胆小的慧嫔,其他都想落井下石。
“竟然谋害皇嗣……”
“奉节夫人心善,宁愿伤害自身,也要维护兰嫔的腹中龙胎。”
“可怜兰嫔进宫十载,终于有了皇嗣,却还是没保住……”
兰嫔龙胎不保,心上人“陆星霜”受伤,萧无碍勃然大怒,下令将皇后禁足,不许踏出坤宁宫半步!
一夜之间,从六宫之主,成为囚犯,差一步就是被废的庶人!
兰宛茹体验到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数日后,唯一的访客,令人震惊。
“陆星霜,你来这里做什么!”兰宛茹以为是情敌来羞辱她的,面容都扭曲了,“你想看我怎么落难?你做梦!我再怎样,也是萧无碍从乾清门抬进来的皇后!萧无碍他不信我,不要紧,苍天在上,苍天知道我兰宛茹是清白的,我没有做过谋害皇嗣的事情!”
“陆星霜”的表情淡淡的,屈身行礼跟往常一样,“皇后娘娘,妾身来探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