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努力克制双手的颤抖,轻了轻喉咙,将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一字不落地复述一遍。这种时候,当演员的好处便凸显出来,惶恐与兴奋这两种极端的感情全部被精湛的演技掩饰过去。

上台领奖的那段路上,台下的明星大腕们都在对他行注目礼。十几台摄像机的监控之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祝福钦佩的笑容。可人心隔肚皮,谁能知晓那一双双笑眼之下会不会隐藏着丑陋的嫉妒与算计。

常青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陆影帝平日里总是说他笨嫌他呆,自己则一副万事不在话下的自负模样,连告白的时候,都能游刃有余地逼着他先吐露心声。他从没想过,陆晋松或许也会有高处不胜寒的时候。对角色的挑剔,每一次的全力以赴,也许不都是出于对表演的热忱,也是在重压之下的无奈之举,是对观众期许之情的回馈。

这么一想,陆晋松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好像更高大了,也说不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家影帝怎么看怎么顺眼。

回到座位上,陆晋松小声问他:“当视帝过不过瘾?”

常青想了想,笑道:“虽然和自己得奖有差别,总体来说还是爽呆了!现在手还僵呢!”

常青岔开五指,又用力攥起拳头,反复几次后,通过末梢神经传来的酥麻感才渐渐退去。

台上常青与陶馨怡的互动被陆晋松尽收眼底,他面色不虞地逼问道:“刚才和陶馨怡挨那么近干嘛?!”

常青汗颜,一想到这事脸上就开始发烫:“她自己贴上来的,我躲不开……”

“你还敢脸红?!”陆晋松看他青涩的反应,不禁妒火中烧,生怕常青着了对方的道,看来他弯得不够彻底,得继续调.教。

“我这是得了奖精神焕发!”常青急中生智,杨子荣附体,成功将陆影帝逗乐,把这段搪塞过去。

随着常青与陆晋松先后将两个重量级奖项收入囊中,最后一个奖项最佳电视剧奖——也是全场最具份量的奖项——似乎变得毫无悬念。全程陪跑的剧组们自然是妒火中烧,若不是现场直播,真想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回家陪爱人抱孩子吃饺子,不比在这儿见证他人成功与自己败北来得强。

最佳电视剧奖的颁奖嘉宾也是业界泰斗级人物,当他颤颤巍巍地说出“血染黎明”四个字时,本届牡丹奖的最大赢家也应运而生。

颁奖典礼过后,主办方还为得奖者举行了庆功宴,地点设在礼堂旁边的酒店宴会厅。

庆功宴上,人们传杯弄盏,言笑晏晏。得奖人、颁奖嘉宾、主办方高层以及媒体记者悉数到场,有些与奖项失之交臂的业内人士也迅速收拾起摔成八瓣的玻璃心,跑到庆功宴上拓展人脉,结交贵人。

陆晋松在制片方眼中是会行走的印钞机,在导演眼中是口碑与收视的双保险,连同行们都在想方设法巴结他,希望能借势尝尝一步登天的滋味——就像常青那样。

常青拿着香槟酒,被五六个人包围其中,替陆影帝接收各种或真诚或违心的祝福。有制片人或者导演找陆影帝约戏,常青便客气地将工作上的事务全部推到吴晓头上。

陆晋松那边的情况也没比常青好到哪里去。

自从常青转入吴晓门下,高调回归公众视野,并在短时间内汲取高人气,很多业内人士便将目光投到这位颇具争议的演员身上。之前常青忙着拍戏,很少出席社交场合,这次人们总算逮到机会,能与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结识,自然不会错过。

一会儿的功夫,陆晋松手里就多出一沓子名片。

陆影帝向来不喜欢与人虚以委蛇,假笑多了,腮帮子都酸疼不已。等他实在顶不住了,便假借醉酒之由逃之夭夭,跑到会场外的露台上吹风。

陆晋松没注意到,陶馨怡一直在暗中窥视他。见“常青”落了单,陶女神也匆匆与周围人道别,追了出去。

楼下车水马龙,小年夜里,许多人依旧在为生计奔波,从未停下脚步。

陆晋松无所事事,便趴在露台边数过往的汽车,数着数着就不知道数到哪儿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唤回他的注意力,扭头一看,陶馨怡披着貂绒大衣向他走来。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后,陶馨怡放缓脚步,忽闪着小鹿似的无辜大眼,语带惊讶地问:“好巧,你也是来摸鱼的?穿这么少不冷么,也不披件外套?”

“还好。”陆晋松已经对陶馨怡虚假的问候彻底免疫,他眯起双眼,思考着,两人这到底是真偶遇,还是对方有备而来。

陶馨怡自然不会像正房遇小三一般,指着对方鼻子骂什么,给我哪儿来滚哪儿去,把陆晋松这个香饽饽物归原主。

这样做太没气质,有*份。

陶馨怡打听过常青为人,据与他共事过的人说,别看常青长相打眼,看着机灵,其实心可实诚,耳根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很好相处。

面对这样的五好儿童,陶馨怡决定采用“怀柔政策”。

她自来熟地趴在陆晋松身边,学着对方的样子假装看风景。她不开口,陆晋松也不说话,也没有找借口离开。陆影帝不想和她扯上任何关系,却也有些好奇,对方为何会找上常青。

陶馨怡嘟了下嘴,蹙起眉头,语调幽怨:“北京变化太快,与我出国前完全是两个样子,有时候想起来,觉得挺恐怖的。”

那你就呆在美利坚别回来了。陆晋松一阵腹诽,没搭茬。

手指把玩着新烫的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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