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可是一日日热起来了。”岳晗儿打开房门,望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已经正午了啊……”自言自语间,她往厨房走去。
厨房十分简陋,只有一个灶台和一张桌子。地上放着几个竹筐,胡乱堆着一些菜,不见一丝荤腥。
“今天做什么好呢?”岳晗儿歪了歪头,朝身旁道,“有什么好提议吗?”
“这样啊……”过了会,岳晗儿似得到了答案,弯腰去取竹筐里的笋,“那就凉拌竹笋好了,等会再烧碗豆腐。”她轻车熟路地将菜放到砧板上,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口中嘀咕道,“我说你怎么会那么喜欢呆在厨房?换我平时都不想跨进来。”
正切笋呢,外头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岳晗儿惊讶地抬头望了外面一眼,连忙丢下手里的菜刀,随手往衣服上一擦就往外走去。
“来了。”她边应边打开了门,当望见外边站着的人时微微一愣,很快回想起来,“裴少夫人?”
只见门外的叶结蔓已是满头大汗,汗水将额际的青丝打湿,有几缕粘在脸颊上,她也顾不上。见门开了,微微喘着气道:“请问灵媒在吗?”
“婆婆今天一大早就出去办事了。”
“出去了?”叶结蔓脸色一变,“那何时回来?”
岳晗儿看了看日头:“应该很快就回来用膳了,婆婆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说着,身子往旁边让了让,“你先进来罢。”
“多谢。”叶结蔓这才放心,跟着眼前的少女往里走去。
岳晗儿漆黑的眼珠好奇地转了转,搭话道:“裴少夫人这次来,是因为纪小姐吗?”
叶结蔓闻言微微一愣,点头应了:“的确。”顿了顿,“姑娘你……也能看到纪西舞罢?”
“恩。她怎么了吗?”
“我也不清楚,前几日她忽然昏倒了,浑身都在往外淌水。我完全想不到办法,只能过来一趟。”叶结蔓的眉头紧紧皱起来,“思来想去,能仰仗的只有灵媒了。”
“往外淌水吗?”岳晗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但望见叶结蔓担忧的神色,一时有些踟蹰。
叶结蔓心思细腻,自然注意到了,心往下沉了沉:“姑娘可知道什么?”
“可能是……日子快到了。”
话语一落,叶结蔓往前走着的脚步突然一顿,脸色霎时变了白。
岳晗儿叹了口气:“人死灯灭,纪小姐如今滞留阳间,本是违反天道,终究是要走的……裴少夫人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我……知道。”半晌,叶结蔓方沙哑着声音,低低应了,“我知道的。”
岳晗儿抿了抿唇,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转移话题道:“上次纪小姐让婆婆帮忙强行将体内戾气压下,之所以会昏倒,怕是体内戾气反噬,痛得受不住才这样……”
“你说什么?”叶结蔓忽然打断了岳晗儿的话,变了脸色,“什么体内戾气反噬,痛得受不住?”
“裴少夫人不知道吗?”岳晗儿惊讶地望向对方,当看到她震惊的面容时,忽然明白过来,“纪小姐看来什么都没有说啊。”顿了顿,“可是离上次已经过去那么长一段时间了,照理应当被戾气反噬过好几次,裴少夫人没发现过什么不对吗?”
叶结蔓的身子颤了颤,眼底流露出压抑的神色:“……是我太不仔细了。”
身后,纪西舞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也跟着变了。
房间里,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半晌,叶结蔓才动了动,低声丢下句“我先去了”,就抬脚欲离去。
“结蔓。”纪西舞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没了寻常的平静,显得有些急切。
叶结蔓脚步一顿,手里的纸已经被她攥皱了也没有察觉,背对着纪西舞的眼底情绪变幻,胸口也起伏得厉害。
“你……”纪西舞神色古怪地望着叶结蔓的背,“你转过身来。”
闻言,叶结蔓却不为所动,只道:“我累了,有什么事等会再说罢。”说着,又要往外走。
“叶结蔓!”身后的声音忽然近了,惊得叶结蔓连忙转过身去,当瞥见半个身子露在床外的纪西舞时,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惊慌。
“你干什么?”叶结蔓连忙跑过去,一把将纪西舞扯进床里,用床帘仔仔细细地遮好,随即伸手就去检查对方有没有被晒伤。
纪西舞垂眸望着神色担忧的叶结蔓,眼底情绪复杂,半晌才道:“你发现了?”
叶结蔓顿住了手上动作,忽然偏过头去,唇角有些苦涩。
“……对不起。”纪西舞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好辩解,只是抓着叶结蔓的手没有松开。
“都过去了。那时候你不曾将我放在心上,这般算计我……也是你怠!币督崧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底的激荡,“只是你给我点时间,我……”她的唇咬的发白,“我需要点时间。”
祠堂里的那件事,自现在回忆起来也如同噩梦一般。压过来的身体,恶心的触感,清脆的衣服撕裂声,是从不曾历经过的绝望屈辱。如果说自己是什么时候对纪西舞萌生好感,应该就是那时候她赶来救下自己。只是不曾想,连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念及此,叶结蔓手里捏着的纸又紧了紧,脑海里浮现出那一行锦帕上的字来。
“四少夫人孤身在祠堂思过。千载难逢,莫要错过。”她原以为是死去的汪思倩所为,没想到……
叶结蔓猛地阖上了眼,不敢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