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叶结蔓意料的是,翌日,她与两个丫鬟去同裴老爷和裴夫人辞别后,到了门口,除了等候的马车外,还有一人正笑盈盈地骑在马上,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三少爷好。”舒儿和安儿行了个礼。
叶结蔓心里咯噔了下,面上勉强牵起一抹笑容:“三哥怎么……”
“你这是第一次回去省亲,娘亲说了,我裴府虽遭此大劫,但礼不可少,令我备了些一道带去。”说着,示意了下另一辆马车,“也好顺便代表裴家拜访令尊令堂。”
叶结蔓咬了咬唇,自是没办法拒绝,只能先上了马车,决定到时候再作打算。
随着天色渐暗,一行人在之前已安排好的客栈下榻。叶结蔓一撩开车帘,便见裴尧远已经等候在旁,笑着伸出手来扶她。叶结蔓只觉得浑身别扭,但着实不好推辞,手搭上去,急急忙下了马车。
“城北离城西不远,虽知你必思亲心切,但顾忌到之前你身体不好,所以行程稍稍放了慢,可以吗?”
“多谢三哥。”叶结蔓倒的确不希望走太远,这样自己有充分的时间准备离开,因此心里舒了口气,与众人一同进了客栈。
许是今日裴家处于风口浪尖,大家行事颇为低调,都各自回了房,嘱咐了小二将饭菜端上来用膳。
如今快要入夏,白日渐长,叶结蔓只觉得一颗心都跟着煎熬起来,好不容易才捱到了入夜。叶结蔓上塌假寐,终于等到了子夜。她悄声起来,在黑暗中取出事先偷偷藏在包裹里的男子装束,开始换衣。
“你说,纪筱染那里真的能通知到吗?”叶结蔓总觉得心里惴惴,怕平白出了事端。如今时间紧迫,容不得丝毫差错。虽然千叮咛万嘱咐,取了丰厚的报仇给送信的小厮,但仍抹不去心头的担忧。
“应该罢。”纪西舞看起来面色倒自在许多,见对方换好了男装,视线扫过,眼底带了淡淡笑意,“我还是头回见你这般模样,虽柔弱了些,身上的书卷气息倒更浓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叶结蔓有些窘迫地伸手拉了拉衣袂,黑暗里脸色有些红,轻轻推搡了纪西舞一把,“还不快去帮我探探路,瞧瞧外头可有人?”
纪西舞笑着往外走去,不一会便回了来,朝叶结蔓招了招手,示意可行。
夜色寂静。
叶结蔓低着头,一路疾步往外走,除了路过大堂时掌柜抬头张望了一眼,倒也没引起太多的怀疑。
昨日联系好的马车已经早早守候在客栈附近,此时见到叶结蔓寻过来,出声问道:“可是叶公子?”
叶结蔓点点头,瘦弱的身子包裹在略显宽松的男子长衫之下。所幸夜色已黑,面容并不能瞧得太清楚,等上了马车,她原本提起的心方落下来。
几人一路不停,等赶到城南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叶结蔓也不敢耽搁,想在天黑之前赶到纪家的墓地。
“此地荒凉,这天可要黑了,叶公子还要继续吗?”车夫见日暮临近,回头询问车厢里的叶结蔓。
“嗯,”叶结蔓怕对方生疑,刻意压低了声音,扯了理由道,“今日是对方祭日,我务必要赶到才可。”
“叶公子真是仗义。”车夫不疑有他,心底有些钦佩。没想到这叶公子看来柔柔弱弱,勇气倒是可嘉。这墓地不同其他地方,连他这么一个糙汉都觉得着实有些可怖。不过此行报酬丰厚,够他一家老小吃穿不愁几个月,他才忍不住接了这活。
“不知叶公子是要去看望哪位?”
城南这块墓地可是风水之处,所葬之人非富即贵。这位叶公子衣着朴素,待人温和,倒不像是一个骄纵少爷,更像是个书生。
叶结蔓沉默了会,方应道:“一位挚友。”
“想必你们关系一定很好罢?”
“嗯。”
车夫话语有些惋惜:“叶公子年纪轻轻,挚友可是同般年纪?当真是可惜了。”
叶结蔓望了一眼坐在身前的纪西舞,对方也正看着她。叶结蔓犹豫了下,方低声应了:“无甚,便是如此,关系也是不会变的。”
闻言,对面的纪西舞唇角不禁扬了扬。
夜幕低垂,马车已行至荒郊野外,终于在亥时赶了到。
今夜是初三,空中只有薄薄一层月光,方下马车,墓地的荒凉气息就扑面而来。车夫犹豫地望了一眼叶结蔓:“不知叶公子等会如何回去?”
叶结蔓知道车夫是担心自己:“等会还有一位朋友会驾着马车一道过来拜祭。”说着,取出准备好的银两递过去。
待望着马车混入黑夜之中,叶结蔓方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墓地走去。
一只手探过来,牵住了她:“莫怕。”
“嗯。”出乎意料的,叶结蔓心里的确没有多少惧意,更多的只是紧张,手里的铲子有些沉重。即便怀揣着不安,也多是担心此趟能不能顺利。许是顾着这些,反而没什么心思去多想其他了。可见,爱当真是神奇的东西,让人莫名得勇敢起来。想到之前新婚之夜初见纪西舞的场景,明明吓得不行,而现在深夜立于墓地,竟不曾害怕退却。
纪西舞对自家墓地显然十分熟悉,拉着叶结蔓往前走去,夜色已经暗得看不到路,她担心叶结蔓,刻意放缓了脚步。
墓地极为寂静,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有叶结蔓一个人的呼吸声与脚步声缓缓传开来。
“到了。”片刻,纪西舞停下了脚步,望向身前的墓碑。
叶结蔓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