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纪西舞的话,叶结蔓身子微微一震,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眉间却流露出一丝无奈与酸楚。她抬头望进对方眸间,那里是一望无尽的血色,犹如修罗地狱般流转着森冷气息。叶结蔓并没有回答纪西舞的问题,半晌,方喃喃道:“你方才说不知裴尧旭去城北找的新娘是我,可是当真?”
闻言,似是没想到叶结蔓会又提起这个,纪西舞眼底有明显的讶色一闪而过。她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复杂地端详着叶结蔓,片刻方颔首:“我的确不知。”
“罢了。”一声轻叹自叶结蔓唇角溢出,她原本僵硬的身子软下去,倒让半个身子压在叶结蔓身上的纪西舞一愣,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还未回过神来,叶结蔓已经依入她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宛如呢喃,“也是命罢。”
被纪裴两家的阴谋牵扯而入,连当事人裴尧旭和纪西舞死后,竟还爱上化成女鬼的纪西舞,自己怕是早就命中注定要在这场反反复复的事件里沉沦坠落,永不翻身了。
叶结蔓没看到,她话语落下的一瞬间,纪西舞眼底剧烈晃荡而过的神色,搅动了那一片血色琥珀。她垂在床榻上的指尖跟着颤了颤,当垂眸落在叶结蔓神色疲倦而深情的脸上时,猛地攥了攥。不过片刻,那手指已经不动声色地重新松了开,好像刚才那一切没有发生过般,淡淡开了口:“你只想问这个?”
“嗯。”低低话语落下,叶结蔓好像累极了般,依旧阖着眼,“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既决定帮你,便不打算全身而退了。如今能落个明白,也不算太差。”
头顶的声音沉默了片刻,腰间忽然揽上一只手,凉意透过对方的掌心传到腰间,却令人眷恋。叶结蔓半张脸埋入纪西舞的怀中,连呼吸都轻柔起来。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柔软躯体,带着沁人心脾的微凉,与自己绕在一处。
就在纪西舞以为叶结蔓几乎睡着的时候,有轻柔地声音从怀里飘出,落在耳边:“裴尧旭的死,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纪西舞眉间略一踟蹰,很快颔首应了:“没错。”
“是宁心?”
纪西舞闻言,敛了眉眼去看叶结蔓。怀中女子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般,眉眼清秀中夹杂着虚弱,宛如令人怜惜的娇花在风雨中颤抖。片刻,纪西舞才“嗯”了一声,见叶结蔓神色平静,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终于勘破这一切的迷雾,只道:“果然……你离开纪府之前,宁心奉命去杀的人,就是裴尧旭罢?其实细想之下这一切都不难连起来,只怪我傻,一时没有想到。所以那天澄儿才指着我对宁心说,若是我知道她做的事,定不会再与宁心是朋友,指的就是此事。”
纪西舞眉毛挑了挑,应道:“你既已全部猜了透,我自无需再瞒你。我出发前去裴府查看胭脂情况的那日,宁心正是因为澄儿突然告知她裴尧旭没死,才没有去追我。之所以杀裴尧旭,想必你也知道了。胭脂的事万不能让他人知晓,否则不仅是招来裴家的怨恨,更甚者会让纪家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影响巨大。裴尧旭是整件事的线索,只要他一死,纪家在这件事上的牵扯就彻底断了联系,任凭怎样都查不到纪家头上。因此裴尧旭寄给我那封信说任务完成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纪世南便让我派宁心已经奉命前去暗杀他。”顿了顿,纪西舞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裴尧旭不傻,怕是一早合作那会就想到了,只是他本已对人世没有什么留念,加上背叛了裴家,早就存了死志。这一死,对他而言未尝就是坏事。”
言罢,纪西舞见叶结蔓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唇边露出一个苦笑,清楚她在想什么,忽然心底滑过一抹叹息。
这桩圆满的阴谋,其实唯一的牺牲者只有眼前这个女子。连死去的裴尧旭也不过是个自私的解脱者。纪西舞的脑海里浮现起几日前的那个夜晚,自己意外被招到一片喜庆的新房中时瞥见的正靠在床边打盹的叶结蔓。那睡颜透着凄惶,似在为之后不明的未来所担忧,连梦中都不得安宁。
正若有所思间,匆匆脚步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来人连房门都顾不得敲,突然推了开,惊得叶结蔓自纪西舞的怀里直起身来,转头望向门口。
“少夫人,不好了,”几乎半跌着脚步进来的正是安儿,话语里带着哭腔,“小如她出事了!”
叶结蔓猛地站起身来,许是动作幅度太大,整个人都趔趄了下,下意识伸手去撑额。所幸一旁的纪西舞很快回过神来将她扶了稳。叶结蔓稳住了身子,这才抬头望向安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说话间,叶结蔓给纪西舞使了个眼色,想要叫上她一道往外走去。不料自己走了几步,发现纪西舞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她回头望了一眼,正好对上纪西舞深邃的目光。只见后者朝她摇了摇头,重新坐回了床上:“你去罢,我就不跟去了。”
虽觉疑惑,但见安儿神色焦虑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一般,叶结蔓一时也来不及多问,踏步跟着她往外走去。
甫一跨过安儿房间的门槛,一滩血迹就映入叶结蔓的视线,让她的心跟着猛地往下一坠。只见视线之中,鲜血溅落在桌旁,并在地上朝大门方向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这景象瞬间刺痛了叶结蔓的眼睛。她环顾了一周,哑着声音道:“怎么回事?”
安儿的眼里终于撑不住落下泪来:“我……我也不知道。方才我与舒姐姐出去了一趟,我想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