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薛向请假的话都说出来了,你再批评又能如何呢,难不成真让他滚蛋!
可这场豪华的鸿门宴,本就是为他活土匪设的,若是正主都赶走了,这不成了白忙活么?
更何况,黄思文志在大计划,而之所以大计划被阻碍,也全因这活土匪,至少邱跃进是这般言语的。
不管邱跃进所言是真是假,为了这大计划,他黄思文都必须干掉活土匪。
原本,今次的会议,就是在邱跃进的要求下召开的,他黄思文就是要让邱跃进看看,如今的德江到底是谁当家做主,如今的活土匪到底是不是死老虎!
是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活土匪都不能离开。
黄思文微微晃晃脖子,像驱走苍蝇一半,强行压下了坏心情,说道,“既然薛向同志没精神学习文件,那我就借这个机会问问薛向同志一个案子,看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说着,便将今日午间,发生在市一中教务处办公室的事儿道了出来。
当然,黄思文转述出来,不啻于铁主任亲述,字字句句都是苏风雪仗着薛市长的威风,殴打领导,攻击教职工,险些晾成血案,可谓罪大恶极,而薛向同志,竟不顾非议,于众目睽睽之下,威慑执法人员,带走了苏风雪,实在是目无国法,执法犯法!
黄思文话音方落,便听啪的一声,政法委书记曹伟的宽厚的巴掌落在了桌子上,一双鱼泡眼瞪得有如牛蛋,“薛向同志,你这是公然挑战刑法,身为领导干部。你也太不像话了!”
“干部家属原本就该以身作则,老子生平最厌恶那种以权凌人,作威作福之事。更不提,你薛市长的夫人。还把鲜血洒进了象牙塔,这是要造无产阶级的反啊……”
纪委书记夏耀东义愤填膺,说得满嘴气泡,淡淡的小气泡甚至飞到了对面组织部长白启明的茶杯里。
夏耀东话罢,会场上掀起了声讨薛老三的高峰!
薛老三默默喝茶,看也不看眼前一张张狂喷乱咬的面孔,心中无喜无怒,只感叹“宦海无常。利益为王”,他犹记得就在一周前,眼前这许多人还为了各自利益,跟黄思文势不两立,一转眼,竟皆成了黄思文羽翼、爪牙,其中变幻,真如梦幻泡影,让人恍然若梦。
“薛向同志,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别以为闭着嘴巴,不讲话,这件事就能过去了。我跟你明着说,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组织定然要一查到底,你最好拿出自己的态度,同志们方才语气或许激烈了些,但我相信都是好意,都是抱着拯救你薛向同志的心理,来帮助你认识,改正错误的。你不要有情绪,更不要产生逆反心理!”
黄思文胜券在握。说话不自觉便盛气凌人,宛若老辈训斥儿孙。浑然忘了这些时日,在薛老三手中吃的亏,遭的罪。
“黄市长,晚上喝酒了吧!”
果不其然,薛老三话一出口,便刺得黄思文几要暴走。
砰的一声,黄思文将手里的笔记本重重砸在桌面上,铁青了脸暴喝道,“薛向,你少给我阴阳怪气!说问题就说问题,端正你的态度!”
“那我请问黄市长,我到底有什么问题!”
“你别胡搅蛮缠,我方才说得很清楚,就是你老婆打人的事儿!”
“那我就奇怪了,什么时候你黄市长对我家的事儿那么关心了,再说,我老婆打人,我都不知道,你黄市长如何知道的,须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说话办事,要讲证据,黄市长身为党的领导干部,这点道理不会不懂吧!”
“你!”
黄思文简直要被气死了,苏风雪在教务处办公室的一幕,他不过是听说了,哪里去弄证据,也不过是要拿这话柄为难薛老三,薛老三找他要证据,他哪里去弄。
对付寻常干部,他黄市长一拍桌子,将事情说个*不离十,谁敢反驳,谁敢炸翅。
可他全然忘了,活土匪压根儿就没把他黄市长的官威放在眼里,在薛老三处咋呼,不过是小丑跳梁,但博一乐。
“好好,我不说,让专家来说,曹书记,这事儿归你们政法口管,你这个政法委书记总该能确准吧!”
黄思文被薛老三逼到了墙角,没奈何,只好将皮球踢给了曹伟。
他要的也不过是曹伟大模大样说句“是”,可偏偏曹伟接了话茬儿,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出口尽是“可能”、“也许”的虚词,气得黄思文一张脸快要烧着了。
说来,人家曹书记也是为难,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实在是做得憋屈。
早先年,孔凡高当家时,就宠幸蔡国庆这个公安局长,弄得他这位政法委书记快成了空壳儿。
及至黄思文杀到,他先是倒向周道虔,后是投靠黄思文,别无所求,无非是想兼任了这公安局长,可偏偏蔡国庆福大命厚,倒了蔡国庆,来了活土匪,这市局局长位子竟是越坐越稳了,弄得公安局险些快跟政法委分了家。
此刻,黄思文要他曹伟做主确准薛向老婆打人的事儿,可这事儿他根本就没听过,还是这会儿听黄思文说了,他才帮腔打击。
可黄思文要他充当政法权威,他哪里敢冒这个头?他曹某人什么情况都没摸清,贸然发言,若是被活土匪拿住把柄,立时打电话到公安局对峙,他曹某人岂非弄个没脸。
是以,即便黄思文把皮球踢过来了,他也不敢接,活土匪是这么好糊弄的?
曹伟吱唔一阵,像是说了许多,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