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宋运通一直认为是薛向阻了自己的好事儿,所以对廖国友才有了那么一番怒吼,可这会儿听说,薛向竟是支持他宋某人接任,那一缕欢喜飘进胸膛,立时演化成了海洋,轰隆隆,轰隆隆,欢喜如浪,兴奋如潮,拍打着宋运通的魂灵,仿佛要飞天了!
廖国友看着宋运通的面皮一会儿红一会儿紫,眉眼齐飞,嘴巴大张着,不住傻笑,一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倒是越掐越紧了,生怕宋运通如中举的那个谁一样,疯了过去,赶紧扳着宋运通的肩膀,使劲摇晃,“老宋,老宋,干嘛呢……”
廖国友喊声极大,宋运通猛地回过神来,才知道自个儿方才兴奋过头,魇着呢,不过他人粗脸皮厚,丝毫不知遮丑,连连说“兴奋过度,兴奋过度”,倒也直率得可爱,末了,又想起了什么似地,急道:“老廖,你怕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就不信这么大个桃子,薛县长会不眼馋?”
廖国友冷哼一声,嗤道:“要我说你小子也是走狗屎运,碰上薛县长这么个不好权的官儿,你动脑子想想,现在全县的财政能离得开薛县长么,他若去当了纪委书记,萧山县怕不是就得塌了,就算县委推举了薛县长,报上去地委也不会批准呀!”
“是了,是了,啊哈哈,萧山县离不开薛县长,一天也离不开啊,啊哈哈……”
廖国友这番话可以说是打消了宋运通最后的余虑,笑得他一张胖脸都扭曲了。
“廖哥,啥也不说了。晚上你说去那儿就去那儿,我可得好好谢你啊,对了,还有薛县长。没说的,薛县长够意思啊,起先,我还看他不顺眼。倒是兄弟小肚鸡肠了,得,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你可别走了,待会儿,我们一道去请薛县长,晚上我带你们去武装部烧烤……”
说话儿。宋运通就要闪人,确被廖国友反手扯住衬衣下摆,“老宋,你要去哪儿?”
宋运通大咧咧道:“看你这话说的,当然去告诉卫书记啦,薛县长不争了,这个位子自然是我的了。可卫书记要是不知道,到时候,推荐了张道中,岂不是要糟糕!”
廖国友一拍大腿,“老宋,你糊涂啊!”
“怎么?老廖你又看出什么不对了。”
宋运通一屁股坐了回答,紧紧盯着廖国友,事关重大,他已经有些疑神疑鬼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哪儿又出了变故。
廖国友道:“不是哪里不对。是你老宋这样做有些不通情理,你想啊,卫书记原本是想推荐你的,因为误会薛县长会跟你抢。所以才顶上了张主任,可这会儿薛县长忙着整顿财政。压根儿就不可能跟你抢,所以这个位子,还是你的。可你想过没有,这会儿卫书记是不是已经通知了张主任做好接班的准备,张主任是不是已经颠颠儿准备升官了?”
宋运通大急:“着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嘛,不赶紧和卫书记讲清楚,他若是真推荐了张道中,我岂不得疯掉!”
廖国友按着宋运通的肩膀,笑道:“你老宋是关心则乱啊,噢,你现在清了原由,岂不是陷卫书记于不义,那卫书记是不是要再对张道中说‘噢,现在薛县长不跟老宋争了,这个位子还是留给老宋吧,道中你先退出’,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张主任心里难不难受,这不是耍人嘛,他会不会怨恨卫书记,卫书记心里难不难受,他要不要担心张主任会对他有意见?”
“这,这……”
宋运通傻眼了,他人虽粗鲁,脾气也暴躁,野蛮,可性子憨直,廖国友这么一说,他忽然发现自己要是去找卫齐名汇报这个消息,是真的对不住一直对自己挺够意思的卫书记。
歪着脖子,梗了良久,宋运通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忽然,才想到边上坐着个廖国友,一推他肩膀,“老廖,你一定有主意对不对,你别说一半儿,留一半儿啊,老弟我这儿都急得火上房了,快说,快说,老弟我这儿求你了,给你作揖了,下跪了,总行吧。”
说话儿,宋运通真给廖国友鞠了个躬,紧接着,作势欲跪,却被廖国友一把扶住,“你老宋这是干啥啊,脾气也太急了吧,我还以为你自己能想明白了。得,我这可是为你,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啊!”
“是是是,兄弟承情,承情了,快说啊,我这真是急惊风碰上你这慢郎中。”宋运通不住拍打着茶几,头发都站起来了。
廖国友拍拍他肩膀,说道:“我认为眼下,你老弟不应该告诉卫书记,而是直接上常委会上定胜负,你想啊,地委是让咱们县委推荐人选,卫书记即使已经运筹好了人选,可怎么也得在常委会上征询下大家的意见吧,到时候,卫书记一说,同志们有什么看法,我就站出来,推举你老宋,到时候,薛县长一跟风,大局就定了!”
“这怎么大局就定了,才你俩推举,就算我厚脸皮,自己也投自己一票,也才仨人啊!”
宋运通不愧是直率人,连自己推举自己,都能大大方方说出来。
廖国友一推宋运通的脑门儿,“你傻啊,还有卫书记呢,你忘啦,卫书记原本就是中意你的,只不过碍于薛县长,才选了张主任,这会儿,我和薛县长都推了你,算是表明了态度,这顺水人情,卫书记难道还不会拣?自然是顺口举荐你老弟啊!这样一来,卫书记也高兴,张主任也没话说,反正又不是你老弟向卫书记告得刁状,而是薛县长推举的你,张主任既埋怨不到卫书记,也怪不到你,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