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见周萋画对自己行礼,微微点头,她一甩披帛,直接走向门口,在打开厢房门之前,她回头冲周萋画嫣然一下笑,“三更天,求周四娘代我向公子道歉!”
周萋画记起马夫人血洗刺史府时,在杀了欣姨娘后曾回过自己房间。并在床榻上留下了点滴状血迹,便想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她刚喊出,“等一下!”马夫人就已经拉开房门。
周午煜正在房门口来回踱步。见马夫人出来,下了一惊,立刻挥手示意侍卫将她围住。
看周午煜一脸警惕,马夫人微微一笑,“周都护不必紧张。我招,我什么都招!”
“带她下去!”
周午煜一挥手,侍卫们便将剑架在她脖子上,押解了下去。
见马夫人被押下去,周午煜迈步进了厢房,“画儿,你没事吧!”
周萋画赶忙把银票与戒指收进袖袋,抬头看着父亲,她轻轻摇摇头,“父亲。儿无事!”
周午煜伸手拉过女儿的手,牵着她一起出了厢房。
借着朦胧的灯光,周萋画看着马夫人正被侍卫们押解着沿着回廊朝外院走去。
马夫人感觉到周萋画出了西厢,她在密剑里艰难的回过头,她看了一眼周萋画,而后再次仰头大笑起来。
周萋画听着马夫人那时而高昂,时而苦涩,却渐行渐远的笑声,心却向忽然开始可怜起她来。
每一个豪门大院里,都有着一段让人无法直视的黑暗。华光招招的伊府,从高高在上的主子,到卑微贫寒的婢子,都被朝代的阴影笼罩着。所谓传承、延续的子嗣们,是人们生活的希望,却又无情地成为了情感的牺牲品。
周萋画此时的女装身份,让她有诸多的不方便,周午煜没有过多的挽留她,便让余崖把她送回后院她暂住的院子。
周萋画走在前。余崖走在后,走着走着,余崖突然说道:“刚刚,四娘子在与马夫人说话时,卢少卿回来了,听说没有抓到射箭的人!不过卢少卿自己受伤了!”
“嗯!”周萋画答应一声,头埋得很低。
余崖见周萋画听到卢天霖受伤也没有什么情绪,沉闷的心情瞬间放松,步履也轻快了许多,他哪里知道,此时的周萋画如此深沉,只是在为如何进入冰窖拿回藏在冰窖柜子下的银票跟戒指发愁。
“四娘子,走错了,您的房间在这边!”余崖一见周萋画直接朝冰窖的路走去,忍不住开口说道。
周萋画瞬间反应过来,她停下脚步,灵机一动,抬头看向余崖,“余义士,我与那雪妮纠缠时,把母亲给我发簪落在冰窖里,我想去寻找一下!”
“夫人的发簪啊,这可很是金贵!”余崖一听,立刻谄媚出声,“那肯定是要找的!只是这天色已晚,况且,冰窖里……”
“没事的!”周萋画淡淡说道,一甩衣袖,继续迈步。
她边走,边伸手进胸袋,把陈氏给的那支金簪攥在了手里,衣袖肥大,不易察觉。
因为下午发生过事,冰窖两侧已经加派了侍卫。
余崖看着分列两侧的侍卫,上前站在周萋画身旁,道:“四娘子,不如你先等在这里,我进去为您寻找,你看如何?”
周萋画微微一下,“你可认识我母亲的那支金簪,别到时候把平姨娘、钟姨娘发髻上的东西误当成我母亲的拿出来,你无心是小,传出去被伊府说成咱们小家小户,贪恋人家珠宝,这个就不好了!”
余崖也感受过伊府那仗着富足表现出的藐视,被周萋画这么一说,顿感有道理,“那四娘子,您要小心!”
周萋画微微点头,而后便随着余崖,一并朝冰窖门走去。
孙牧与另一位下午受伤的侍卫已经被替换走,冰窖门口分列两排整整齐齐站着十几名侍卫,庆幸这些侍卫都是周午煜的手下,对余崖都是言听计从,在余崖简单说明来意后,周萋画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便进入了冰窖。
因已经是一更天,冰窖里乌漆墨黑的,余崖与周萋画分别点了一盏摇晃不停蜡烛,开始慢慢摸索。
周萋画趁余崖没注意,弯腰将金簪扔到了地上。
冰窖面积挺大,为了借助的有限的光,余崖小心地扫视着眼前的每一寸地面,周萋画见他如此聚精会神,一猫身,直接奔到停放平姨娘尸体的柜子,伸手摸出了藏在里面的银票跟金戒指。
“啊,找到了!”也就在周萋画刚刚把东西收进袖袋的时候,余崖兴奋地喊道。
“真的吗?”周萋画立刻直起身来,飞奔过去,从余崖手里拿过金簪,连连表示感谢。
“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咱们……”余崖指指门口。
“好!”拿回东西,周萋画的心也轻松了很多,她拉一拉衣袖,随着余崖的指引,迈步上台阶,随即出了冰窖。
冰窖门轰隆隆一声关上,周萋画在余崖的陪伴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整个后院再次陷入了一片平静。
而冰窖里,一个鬼鬼祟祟地身影,他打着了火折子,在五具尸体里穿梭着。
半个时辰后,这个身影终于停止了忙碌,他抬起沾满污秽的双手,长叹一口气,想起周萋画曾趴在平姨娘尸体下的长柜下。
喃喃自语道:看来,今晚要去会一会这个周萋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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