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周萋画跟皇上在暖阁里的对话,因此皇上要将她赐予秦简做冥婚的事,自然也没人知道。
周萋画多么希望,自己只过是做了一个梦,梦醒后,父亲安然无恙,秦简也骑着他的骏马凯旋而来。
但很明显,这事皇上并不是随口一说,在周萋画回家后不久,宫里便查人送来了上巳节周萋画行成人礼所要穿的华服。
华服端在榻上,春果小心翼翼地轻轻抚摸着,“娘子,你这次破案有功,这是皇上特意赐你的吧!”
周萋画斜睨榻上那正红妆蟒暗花缂金丝锦缎的褙子,若不是皇上御赐,周萋画也不敢奢望会在这春暖花开之时,穿上这种浓妆艳抹的衣衫。
褙子的锦边压着明黄色的纹路,细细看去,竟然绣着是杏叶,周萋画无奈地擎起嘴角,杏也,幸也,能嫁给秦简,真算是自己的幸运啊!
此时的周萋画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她因为秦简的去世而伤心,而另一方面,她又不愿意相信,秦简真的就这样走了。
三月初三,风和日丽。
上巳节,也称女儿节、春浴日,是溏代全年三大节日之一,这天年满十五岁的女子们会在长辈的见证下完成及笄礼,接受成人教育。
及笄意味着达到了结婚年龄,是溏代女子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步。
每年,皇后娘娘都会从贵族里选择适龄娘子入宫,由她亲手进行及笄。
但贵族娘子众多,每年能有幸被选入宫的娘子,多半是来年会被赐婚的娘子,因此最多不过七八人。
按照正规的选拔规矩。以周午煜的身份,并不足以让周萋画进入入宫及笄之列的,但陈成玉年轻刚刚西去,周萋画又是御赐圣手娘子,凭借着陈成玉跟皇后娘娘感情身后,周萋画便也顺利入选。
在清宁宫主殿内,皇后娘娘依次为诸位娘子的头发绾成髻。插簪固定。便亲自进行容德、妇德的教授。
及笄礼另一个组成部分便是春游踏青,刚刚完成及笄礼的娘子们,需要临水宴饮。佩兰祓禊,祈福。
完成及笄的诸位便被带到了清宁宫的花园里。
清宁宫里有山有水,在前天那一场下过雨后,清宁宫的桃花在一夜之间全部开放了。粉色像雾气一般弥漫着整个清宁宫。
受邀来参加成人礼的大家娘子们,一个个打扮的如花美眷。手持桃枝,朝身旁让洒水施礼,穿梭在这如画的风景里,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周萋画静静站在花圃外。看着诸位娘子香汗淋漓的在树下玩乐,悲从中来。
这些人里,又有几个知道。不过在几个月前,这平静安宁的清宁宫里。曾发生过发人深思的命案。
上巳节,成人礼,过完今日,她们便正式及笄,有婚约的便要嫁作人妇,没婚约的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择夫,每个人对自己的未来都有着美好的期盼。
前方的池塘经过一个冬天的考验,愈发显得勃勃生机起来,池塘旁的竹廊上,藤茎开始攀爬,星星点点的绿色挂在竹廊的门洞上。
周萋画微微眯眼,恍惚中,她记起几个月前那个冬日,好像也就是这个时候,身穿白袍的秦简从那门洞里潇洒走来。
银色的面具被如夜幕一般的黑风映衬着,神秘却又无比清晰,往事历历在目,她还没来得及他真正的模样,人怎么就阴阳两隔了呢。
他是为了保护父亲而死的。
这个男人用命兑现了给自己的承诺,周萋画的心怎么就这么痛呢。
“周娘子!你来了?”周安宁轻柔的声音响彻在周萋画的身后。
周萋画连忙收神,“臣女见过七公主!”
周安宁双手搭在周萋画的胳膊上,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搀扶了起来。
对上周安宁的双眸,周萋画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她的眼睛竟然红肿无比,宛如要涨裂一般,“七公主,你……”
周萋画当下心想,周安宁肯定是担心陈泽栋才这般难过。
根据外祖母所言,五日期限已过,得不到谈判意向的匈奴贸然出兵,父亲率兵迎战,国公府诸位郎君英勇冲在前面,最终击败敌军。
除去秦简,另有多位将士受伤,外祖母虽然没有直说是谁,但从她的表情里,却也能看到悲伤。
周安宁连忙拿帕子沾了沾眼泪,“让四妹妹看笑话了!”
“公主是在担心吗?”周萋画委婉地问道。
周安宁眼眶擎着晶莹的泪珠,却轻轻地摇着头,“没有!”
“那您为什么哭呢?”周萋画感觉她的眼泪快要被周安宁勾出来,将头侧向一旁。
“我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周安宁却说出了一个让她无比震惊的消息。
侧到一旁的头立刻转了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安宁,“公主,你……”
“我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周安宁看出周萋画的怀疑,再次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可这一次,她眼眶里的泪珠,终于滚落了下来。
“是哪位郎君,有幸娶到公主!”周萋画的心中犹如被一只小鹿重重地撞击着,这世间最痛苦地莫过于如此,曾以为经历过种种波折,可以跟自己爱的人白头,但结果却是一场空。
“并州总管独孤略!”周安宁轻声回答。
周萋画听说过这个名字,独孤世家门庭光耀,功勋卓著,而他则是独孤家留下的唯一血脉,原本这次的北征突厥之战,他也要参加的,但有朝臣进言,要为独孤家留后。
周萋画十分不解,独孤家需要留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