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堆被彻底拨开,露出了一具完整的尸体。
正如包括连枝在内婢子们看到的那样,这的确是个穿着肮脏的瘦小身躯。
不是旁人,竟是那个陪伴着陈映芸上街的小丫头。
但所谓的肮脏指的不过是后来套上的粗布衣服,粗布衣服里面穿的是周萋画见她时穿的那身干净衣服。
小丫头没有穿鞋,素白色的鞋袋露在外面,不是很脏,只沾着一些柴草的碎屑。
周萋画命人在柴火垛附近寻找一番,没有发现鞋的影子。
她拉一下衣袖,上手检查,尸体外表没有什么损伤,眼睑发现明显的淤血,手指甲是青紫色的,口唇膜完好,牙齿也没有松动,结合小丫头的脖颈处有明显的掐痕,她有很大的可能是死于颈部被掐的窒息死亡。
尸体的尸僵已经完全形成,手指关节屈曲不可活动,根据尸僵的情况,周萋画对小丫头的死亡时间做出了初步的判断,她是在自己将陈映芸送回府不久就死的,也就是午时末,未时初。
连氏闻声赶来,得知是自己安排陪着陈映芸的小丫头,惨叫一声,“嗷”得就昏了过去。
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热敷,终于把她弄醒。
躺在床榻上的连氏,这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再也止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芸儿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都怪我,当时若是拦下她,不让她出去寻找可有多好。”
她瞬间变成了祥林嫂,嘀嘀咕咕不断地重复着。
那个小丫头是被人双手掐着脖子用力给掐死的,柴堆附近。有挣扎的痕迹,若柴堆就是案发现场,灶屋又一直有人,不应该没人听到呼救声啊。
周萋画安慰连氏过后,再次来到灶屋。
连氏的灶屋,除了连枝的母亲外,还有一个伙夫。两个打下手的婆子。共计四人。
除去伙夫是个三十左右的汉子外,其余三人都在四十开外,差不多五十的样子。
“我问你们。你们确定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吗?”周萋画再次追问。
两个打下手的婆子很确定的摇了摇头,汉子不再府里住,做完飨食,就出府回家了。
连枝娘抬头看一眼周萋画。嘴唇微微抖一下,却因拿不准主义。最终选择了低头不语。
看她这般为难,周萋画便让两个婆子下去,单独留下了连枝娘,“你有看到。或是听到什么吗?”
简单的问话,却透着让人不能拒绝的威严,连枝娘见躲闪不过。只得开口,“那个。我,我多少听到了一点点声音,但,但我确定,那声音是收泔水老翁媳妇发出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周萋画追问。
“就,就连枝来之前,最多不过两刻钟!”连枝娘回答。
连枝到灶屋未时,这个时间跟小丫头的死亡时间接近,难道这两者之间真的有什么关联。
见周萋画眉头皱着不说话,连枝娘继续说,“那疯婆子很瘦,有点驼背!看上去差不多跟我似的!”
连枝娘用手拿自己身高做比量,此举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看到的不是小丫头,“她手舞足蹈的,四处流程,嘴里风言风语,咋咋呼呼!那苏六把她喊到廊下,给了她快花糕,就把她打发走了!”
苏六就是那个伙夫。
“这么说,你看到她的模样了?”周萋画问。
“也不算是看清,披头散发的,头发凌乱的很,哪里看得见眼睛,拿到花糕她挺高兴的!手舞足蹈就走了!”估计是不再紧张,连枝娘说话的语速也快了起来,“她穿着件半新不旧的衣服,我看那样子,若是把头发也拢一下,倒也看不出是个疯子!”
连枝娘的话一多,周萋画难免再次多看了几眼,这一看,连枝娘又慌了,连忙又给自己解释,“那疯婆子看我人的眼神一点也不像疯子,正常的很!还跟说感谢,这点比她家汉子还明理!”
神经病的眼神多会涣散,连枝娘却觉得疯婆子很正常。
看样子,明天是必须去收泔水的老翁家看一下了。
“你先回去吧!明天苏六来了,让他去见夫人一下!”周萋画微微点头,示意连枝娘回去。
她自己则决定再去那小丫头的尸体看一下。
连氏的院子里人并不多,仅有的几个男仆也随着陈振海下去收租子了,一众婢子,谁也不敢来守夜。
周萋画只得安排她们用柴火搭了个简单的隔离区,天气干燥,周围又都是易燃物体,周萋画用力高举着灯笼,刚刚迈过柴火垛,还没绕到小丫头尸体的尘放处,灯笼的烛光却映出了一道高高的身影。
光影把身影拉长,能清楚地看到有人站在了小丫头的尸体前,还是个男人。
“是谁?”周萋画竟没有害怕,张口就问。
“我!”那人没有躲开,只是轻轻咳嗽一下。
是宋云铮的声音?
拿着灯笼,绕过柴堆,果然见一颀长的身影,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如炬注视着地上尸体。
“见过宋将军!”周萋画吞气,俯身行礼。
宋云铮没有转身,更没有说任何寒暄的话,开口就问,“这女童是被人掐死的吗?”
他竟用了女童一词,可见,小丫头在他眼里身形有多小。
周萋画点点头。
“需要我帮忙吗?”周萋画刚说完话,宋云铮就再次开了口。
周萋画本能想回答,需要!
但她不敢。
更不知道可以让宋云铮从哪帮自己。
“这是我从那边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