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春果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声唤醒了她。
周萋画一怔,迅速抽回神,她伸手摸一把自己发烫的脸,而后看向春果,见春果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问道:“出什么事了?”
“娘子,这位婶子说,昨儿丽娘借了她的砂锅。问几时归还?”春果指着身旁的一位老妇人,说道。
田庄的砂锅在火灾中砸在了灶屋里,原来昨天熬药的砂锅是丽娘借的,丽娘担心春果瞎问。砂锅肯定放得隐蔽,她若不在,估计旁人是找不到的。
周萋画朝金潭桥方向看看,那里一片寂静,看样子丽娘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手伸到袖袋里拿出一块碎银,“这砂锅估计是找不到了,不如这样,这碎银你先拿去,买个新的如何!”
说着她就把手伸向那老妇人,却被春果一下子给拦住了,春果将碎银拿在手里,心想啊,娘子啊娘子,你是不知道银子该怎么花啊。这银子够买一屋子砂锅了。
“娘子,这砂锅最多也不过几文钱!奴婢这就去前面肉铺兑钱去!”她也不等周萋画有反应,说完她便转身,跟那老妇人说道:“走,儿给你去前面肉铺兑钱去!”
老妇人精明得一眨眼,立刻应了春果。
她倒是想得开,肉铺兑钱你得卖肉,春果自然也会随周萋画回府,定然不可能带块肉回去,那肉肯定也是自己的。那砂锅自己留着本就没用,换了银子,换了肉,老妇人这嘴都要咧到嘴角了。
连连朝周萋画道谢后。便随着春果而去。
周萋画看着春果与那老夫人离开,一转身,却见董庸还立在自己身后,见他满身白粉,“多谢董少卿出手相助,少卿官服已脏。被人瞧见有损颜面,还请少卿这边,容儿为您清理一下!”
她指指自己住的帐篷,春果将盆留在了那里面。
董庸早有希望周萋画为其清理衣服之意,微微一笑,没有推脱,便随着周萋画进了帐篷。
周萋画弯腰打来水,拿来帕子,弯下腰,开始仔细地为其清理衣服上的粉迹。
当她清理到董庸那阔实的后背时,就听董庸突然说道:“某父亲每日去上朝之前,母亲定然会亲自为其整理袍服!几十年如一日!”
周萋画的手一下子就定在了董庸的后背上,她不傻,自然能听懂这话董庸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停留片刻后,周萋画假装没有听到,继续擦拭。
没有得到周萋画的回应,董庸不甘心,当周萋画附身帮其整理到袍服下摆时,董庸看着周萋画头顶的发旋儿,和那一眨一眨的眼眸,心中微微一动,再次说道:“你不觉得,此情此境,可用‘相敬如宾’来形容吗?”
周萋画依然不语,只是转身到盆里清洗帕子,以方便第二次清洗。
此举彻底把董庸惹恼了,他活这么大,哪曾受过这般冷漠对待,莫说是帝师府里的人,就是在皇宫里,除了极少数的人,也没人敢这般对他,更何况周萋画还是有他有婚约的,将来需要跟他举案齐眉一起生活的女人。
如此这般被无视,这般难堪,董庸岂能忍受。
就见他,一甩袖,用力握紧一下拳头,而后,一把擒住了周萋画正在清洗帕子的手,一用力,便将周萋画拉到胸前,双眼怒视着,“周萋画,你到底想怎样?”
猛然被人拉起,周萋画自然受惊,旋而恢复冷静,平淡地看着满是愤怒的董庸,面无表情地问道,“董少卿有事吗?”
董庸以为周萋画会剧烈得反抗或者争吵,但凡周萋画有一点情绪,他心里都会好受一点,却未曾想着周萋画竟然这般冷漠,他用力咬住牙,狠狠地甩下了周萋画的胳膊。
周萋画这几日本就休息得不好,昨日的昏厥,前日又有被窗棂砸伤,哪受到了董庸这般用力,随着董庸的动作,她就如一没根的树一般,直接被甩到了地上。
接触地面的瞬间,周萋画的大腿如火一般撩热,宛如被人剐了一层皮,她一手撑地,勉强站起身来,泛着倔强的眼眸一眨不眨,如看仇人一般看着董庸。
这张如皓月般明亮的脸,让她觉得恶心。
还当着董庸真是公私分明,可刚可柔的特殊郎君,如今看来,也算是个暴力的主儿,上世能跟卫琳缃私下有了首尾。此世也定然不会是自己良人。
什么志同道合,什么南岳头柱香,从秦简嘴里说出的话,也只能当时戏言。看来这婚约,还是得早早接触才是上策。
深吸一口气,周萋画平平质问道:“董少卿,儿哪里有得罪你吗?”
声音寡淡如冬日早上的寒霜,表情冷锐如那悬崖上的冻棱。吓得董庸呆愣在原地,“某,刚刚,只是……”
没容他开口,帐篷外便传来车辙滚动的声音,还有春果那夹杂着因奔跑而急喘的喊声:“娘子,府里接您的车到了!”
听到这声,周萋画整理一下衣衫,面无表情地看了董庸一眼,平平说道:“董少卿。好自为之!”
随即甩袖出了帐篷。
但当她立于帐篷外,看清那立在最前面那辆马车外的侍婢不是老太太的侍婢春露,而是卫琳缃的贴身侍婢烟鸣,不禁暗自吃了一惊。
看来,这马车中坐的人,必定是卫琳缃了!
只是她怎么来了?
周萋画盯着车厢看了好一会儿,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帐篷里的董庸,心想道,这戏可有的看了!
却